不知道是不是想家的缘故,最近,我总是梦见老家进山口的一方小池塘。

小池塘是一个锅底塘,不到半个足球场大小,水气氤氲,塘水清澈深邃。池塘边垒着一些纹路粗糙、外观平整的大石块。妇人们喜欢蹲在大石块上洗衣服,这样就不会因踩到岸边湿滑的泥巴而滑入塘中。

听母亲说,我还在蹒跚学步时,她每天清晨都会去小池塘浣洗衣物,扁担的一头挑着竹篮里的脏衣服,一头挑着坐在稻箩里的我。

在我们村,流传着关于“水猴子”的传说。

“水猴子”即安徽土话中的水鬼。我上小学时,隔壁老奶奶就曾说,池塘里藏着专门抓小孩的水猴子,只要娃儿一靠近塘边,就会被它拉下水。水猴子用淤泥封住小孩的七窍,这样娃儿在水底下既看不见爸妈,也听不到他们的呼喊,只能一直呆在冰冷的塘底,成为水猴子的玩物。

我被吓到了,生怕被水猴子抓走,不敢一个人靠近池塘。但有时候,因为没钥匙,我放学后进不了家门。等到天快黑了,也不见父母从自家田地干活回来。不得已,我只好到离家两里开外的地里找他们。路过池塘时,我害怕极了,只觉阴风阵阵,脊背发凉。我连正眼都不敢瞧它一眼,几乎是飞奔着穿过这片区域。

村里的孩童大约都跟我一样,因为害怕“水猴子”而远离池塘。因此,我从没听说这口池塘出现过溺水事故。

不过,小池塘倒很受垂钓爱好者的青睐。九零年代,在塘边安静垂钓的往往是看起来生活很滋润的镇上人,或是回乡探亲的城里人。毕竟,庄户人家白天总有忙不完的农活,除了浣洗衣物和旱季为稻田车水,谁会没事在池塘边耗着呢。

大约在我小学四五年级时,村子西边的一大片稻田被挖成了一口鱼塘。鱼塘归村集体,每年初春,村支书都会挨家挨户上门收鱼苗钱。等到了仲冬,乡亲们趁着池塘还未上冻的时候捕捞、分鱼,在年前把鱼腌好。分鱼那天,村里的男女老少围在池塘边,有帮扯网的,有帮分鱼称重的,好不热闹!

后来,随着村里外出务工的人越来越多,一些老人也随子女前往城市,帮衬他们的小家庭。

去年暑期,我和爱人回乡休假时,兴致勃勃地带上钓具和小板凳,跑到进山口的那口小池塘钓鱼,结果却败兴而归——由于常年无人疏浚,池塘周围杂草丛生,塘里浮萍泛滥,淤泥深厚,几乎看不到水面。而那口集体鱼塘,又立着“禁止垂钓”的告示牌。

回家后,我问母亲,为什么村里不安排人淘一淘小池塘?母亲淡淡地说,现在就剩老人,田地都种不动了,哪还有人愿意干这力气活?

龙华园区  曹茜茹/文  蒋朝云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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