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有一座后院,不算大,却也不小。院里有几口瓦缸,母亲在缸里装进土,栽上南瓜﹑北瓜和青、红辣椒。过上一两个月,辣椒长成了,青的碧绿,红的娇艳;南瓜、北瓜的藤蔓到处攀爬缠绕,瓜蔓上争相绽出黄花,开得满墙都是。有些调皮的花儿更是翻过墙头,像是要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有一年,不知道母亲从哪儿弄来一株葫芦苗,栽进缸里。这是母亲第一次种葫芦,它让我既感到新鲜,又有些期待。我经常跑到后院,给葫芦苗浇水、捉虫,盼望它快点长大。

我看着这株葫芦爬蔓,开花,结果。葫芦藤上,挂起了一个个青色的葫芦瓜。要是仔细看,你会发现这些葫芦的身上还有细细的绒毛。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它们有的个头很大,大得像是南瓜。有的却又很小,小得像是五庄观那棵人参树上的人参果。但是吧,不管是大还是小,随着一阵风吹过,它们都会在藤叶的簌簌作响中摇头晃脑。

我站在葫芦架下,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经典的画面,紧接着,又冒出来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。

“爷爷!爷爷!”

“妖精,放了我爷爷!”

可惜,种出它们的是我的母亲,不是那位爷爷;村里也没有蛇精,所以葫芦只能是葫芦,永远成不了七兄弟。

当然,我更希望葫芦藤上能长出《西游记》里银角大王那只无比拉风的紫金葫芦——这件法宝可是太上老君制造,所向无敌。等这只紫金葫芦熟了,我就整几张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奉敕”的帖儿,然后拿着满村跑,看见碍眼的就大喊一声:“我叫你一声名字,你敢答应吗?”

其实,在村子里,你总是有机会见到葫芦的。有的人家,房梁上挂着一个葫芦,这叫做顶梁;有的人家,在老宅的中堂上供着几枚葫芦,可以趋吉避凶,又能万代盘长;当然,最常见的还是家家户户水缸里的葫芦瓢,炎热的夏天,小孩子们从外面疯跑回来,舀上一瓢水就喝,凉爽透心。

后来,葫芦熟了,又老了。父亲把它们摘下来,摊在屋顶上晾晒。晾干后,小葫芦被父亲拿来绑灯绳儿(老屋的电灯用的是老式拉绳开关),大葫芦就切开当水瓢。有时候,我还听到父亲嘟囔:“这玩意儿,能不能收拾出来装酒啊……”直到现在,老屋里还有几个那年的葫芦。

不过,在我的印象里,母亲就种了这么一次葫芦,后来再也没有种过。或许是因为种得少吧,我才会对它们记忆犹新;甚至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它们还会潜入我的梦里。

C事业群(武汉)  张延英/文  连云云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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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2 条评论

我非我 3年前 回复TA

我们家院子里也种过葫芦,是菜葫芦,一株能结十几个,炒菜吃味道不错,还可以盘馅包饺子。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,会有一两个苦的,特别苦,听说有人与肉片同炒,把肉都沾成苦到不能吃,只能一起扔掉。所以在摘下来炒菜前,先要用指甲抠一点尝尝。

江克线 3年前 回复TA

很有田园牧歌的味道,让人心生向往,点赞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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