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客厅的阳台朝东,晴日里,每当晨曦破晓,阳光便大大咧咧地铺满阳台。阳台上的栏杆、花架、花卉绿植,以及晾晒的衣服,洒下斑驳光影。影随风动,亦随阳光变得时长时短、忽扁忽圆,别有一番景致。
或许是年龄渐长,我竟一日日喜欢起侍弄花草。于是,阳台一角成了我的方寸花园。一到家,我习惯直奔阳台,看看这朵花,摸摸那片叶,然后浇水、施肥、修剪,像只快乐的小蜜蜂,所有的疲惫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忙乎一通后,我歇下来,靠着栏杆欣赏阳台上的姹紫嫣红和盎然绿意,感受着微风拂面,沉浸在“只闻花香,不争朝夕”的宁静里。
此刻,我愈加理解父母亲为何喜欢在劳作一番后坐于田间地头,或背着手,弯着腰,踱步在田垄间。即便种子刚播下,他们也像打量孩子般凝视着土地,满目深情、温柔,一副恬淡又满怀期待的样子。
对面楼栋的一户人家养了一只鸟,时不时清脆地鸣叫。他们家的阳台虽悬挂着一个鸟笼,但鸟儿却是放养的。那只鸟儿极为乖巧,每次在空中盘旋几圈后,又会主动飞回笼子里。
女儿小妞嘲笑那只鸟儿傻笨,明明可以天高任鸟飞,可它却不肯再飞高一些、远一些,自由翱翔于天地间。她甚至怒其不争,说可惜了那双会飞的翅膀。
我想,也许它圈养在衣食无忧的温柔乡里太久了,以致失去搏击长空的力量和独自觅食的勇气。话虽如此,但很多时候,我还挺羡慕那只鸟儿呢。
冬日里,我格外留恋阳台上的暖阳,煮上一壶茶,或冲杯咖啡,窝在躺椅里浅酌慢饮,细细品味。有时候,我把室内的花儿和绿植挪到阳台的花架上。然后,我看着花,花瞧着我,它们不言,我亦不语,一起静静沐浴在阳光里。
无论春夏秋冬,傍晚时分,我最喜欢移步至阳台凭栏远眺,看着暮色一点一点暗下去,直至鸟儿归巢,路灯亮起。
这时,摊贩们叫卖豆花、凉粉的吆喝声由远及近传来,很快又如一阵风似的飘走,楼下稚童玩轮滑、追逐嬉闹的声音此起彼伏。我的思绪不由地被这些声音拉回到童年。
每当我在阳台上仰望夜幕星河,注视万家灯火时,总不禁感叹人生的奇妙。我这来自北方的游子离家乡越来越远,却在南国他乡的都市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灯火。年少时读贺知章的《回乡偶书》: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如今再读,竟是诗中人。
生活忙碌,我常陷身于柴米油盐的琐碎中,无暇奔赴诗与远方。而这一方小阳台,成了我听风、看雨、观云、赏花的休憩之地,足矣!
深圳园区 李卫萍/文 蒙春梅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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