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,我离开地下车库时,在出口不远处遇到了一只黄色的小土狗。它身体削瘦,毛色黯淡无光,向提着食物的行人拼命地摇尾巴,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期待。


待我走近时,我们四目相对,彼此观察了几秒。我读懂了它,于是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根火腿肠。它没有立即饱餐一顿,而是对着身后的灌木丛呜呜叫了几声,好像在呼唤。四只小奶狗应声而出,不同于妈妈的削瘦,它们都胖嘟嘟的,就像四只黄色的皮球。


小奶狗争抢火腿肠时,小黄狗起身朝着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。我这才注意到它的右前腿像棍子一样僵硬,脚掌被什么东西轧得像鸭掌。它身上没有血迹,应该是很久以前受的伤。四处流浪的它,是如何熬到伤口愈合的?


我心里一紧,又拿出一根火腿肠单独喂它。令我没想到的是,它把火腿肠叼给了那只体形最小、什么也没抢到的小奶狗。我拿出第三根火腿肠,它终于吃了起来。


小区的流浪猫狗都会在垃圾桶里抢食。小黄狗瘸了一条腿,本就难以度日。现在,它还带着四只小奶狗,挨饿受冻在所难免。可我已经收养了一只流浪狗,再收养五只,家人必然会强烈反对,况且我也实在照顾不过来。我只能每天早上出门时,带上一小袋狗粮,晚上下班遇到它们后再进行投喂。


有时候,我在地下车库出口看不到它们,就在小区四处转悠着寻找。后来,我发现它们的窝是在小区角落的一个配电房的屋檐下。那里有一个犄角,刚好可以遮风挡雨。配电房四周茂密的灌木丛,也为小奶狗提供了庇护和玩闹的场所。


灌木丛前,偶尔会出现一大盒吃剩的骨头,有时候是一只装满狗粮的纸碗——看来,也有其他人投喂它们。每次发现饭盒空了,我都会把带来的狗粮倒进去。


小奶狗很怕生,对着我狂吠。小黄狗听到叫声,急忙从远处的垃圾桶边一瘸一拐地跑回来。它狂吠着冲过来,待认出是我,就停住了,抬起头,看着我拼命地摇尾巴。我慢慢伸出手,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几下,它温顺地垂下眼皮。


投喂它们成了我的日常。一连好几天,配电房下忽然空荡荡的,所有的小狗都不见了踪影。我向环卫工人打听,他说物业在清理小区的流浪狗,至于这些小狗去了哪里,他也不清楚。


没有了小奶狗的嬉闹,灌木丛异常安静,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。船过水无痕,我和小黄狗一家就这样从彼此的世界里消失,似乎从来没有相遇一样。太阳白花花地照着整个小区,就像上帝安静地俯视整个世界。


D事业群(武汉)  赵俊玲/文  蒙春梅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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