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豫剧大师马金凤先生去世的消息,我沉默良久。耳畔,又响起“辕门外三声炮”;眼前,“穆”字旗仍在飘舞。
我从小就听戏。听戏,也许并不是因为喜欢戏,而是没有别的娱乐——因为,那时候的文化娱乐似乎只有戏。哪里人最多、哪里最热闹,哪里必然在演戏。
逢年过节,人山人海的广场上,戏台上唱着的自然是戏;有人家娶媳妇,大喇叭里播放的仍然是戏;村里放电影,半数都是戏曲影片。大人们平常嘴里哼的是戏,学校里音乐课老师教的也是戏,就连老人们讲的故事都来自于戏。
那时,我们对读书中状元并不向往,对当好人做善事终有好报也很不以为然,却把从戏里挑刺当作乐趣。比如,我们会问大人: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生杨文广时还不到二十岁,可她五十三岁挂帅时杨文广咋才那么大一点?
后来,经历过对流行歌曲的热爱、对武侠电视剧的痴迷,我竟然喜欢上了安安静静地听戏。尽管我不习惯在戏台前观看生旦净丑的唱念做打,也欣赏不来他们的手眼身法步,但并不妨碍我独自盯着电视或电脑,仔细品味他们的唱词唱腔,感受戏里戏外的故事。
那年春节我在深圳。到龙华文化广场散步时,我忽然听到熟悉的乐曲和旋律,原来是一群河南老乡在吹拉弹唱。那一句“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住不烦”,听得我身子不由地一颤。我不敢走近他们,而是坐在不远的地方,默默地倾听那乡音乡韵,任由两行泪水缓缓流下。我这才发现,家乡戏早已渗入我的身体我的灵魂,成了乡愁。
听戏,渐渐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闲暇时,我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打开手机,欣赏名家名段,还用手轻轻打起节拍,陶醉其中;节假日,我会到公园、广场等票友们聚集的地方,独自坐在不远处听他们自娱自乐。至于他们唱的是传统戏还是现代戏,豫剧、曲剧、越调还是老怀梆,我并不太在意。我既不喝彩,也不鼓掌,只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听众。
如今,我喜欢的剧种已经不局限于河南戏,还有京剧、评剧、越剧、黄梅戏。这不奇怪,因为,戏中的悲欢和乡愁,都是相通的。
iPEBG(济源) 孟宝记/文 蒙春梅/图
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