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间渠原本叫“郝岗渠”,上面的桥叫“郝岗桥”。我曾就读的初级中学位于渠对面的镇上,我每次上学必然会经过郝岗桥。

小升初的暑假,我与母亲一起去地里挖红薯。一块碎瓷片将我的脚掌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。开学时,我脚伤未愈,走路一瘸一拐。当我走到班级门口时,一位男生说:“我们班来了个瘸子啊。”其他男生顿时哄笑起来,我的脸颊一下子变得滚烫。

当时,有一位郝姓同学正在登记新生名单。听到哄笑声,他抬起头,看到我窘迫地站在门口。郝同学微微一笑,露出一对小虎牙,说:“新同学你好,快进来啊!”他的笑容缓解了我的尴尬,让我久久不能忘记。

我后来了解到,郝同学住在郝岗渠边的村子里。虽同窗三年,但我们没怎么说过话,初中毕业后也不曾联系。只是每次路过郝岗桥,我总会想起他那种少年特有的阳光。因为他的缘故,我对郝岗渠莫名心生好感。

高中期间,因为母亲身体不太好,以及遥不可及的大学梦,我每天都生活在焦虑和迷茫中。有一段时间,我疯狂地迷恋上画画,周末常常背着画板、馒头和水来到郝岗渠写生。

我独自坐在无人的角落里画郝岗桥,桥面、桥洞渐渐在画面上浮现,越来越分明。我非常迷恋这种感觉,常在心里想,如果我的未来也能这样清晰地呈现在眼前,该有多好。等我画完,才发现夕阳西沉,天色渐暗,护渠堤坝上的树影像鬼魅一样,向我张牙舞爪。

那时候的生活永远是灰色的。高中毕业后,我离开故乡去打工,很少回来。我常常梦见过去,梦里有老师、教室,同学们都在学习,母亲在喊我回家吃饭。当年模糊的挣扎,变得异常清晰,就像曾经在我画板上逐渐浮现的郝岗桥。

身在外地,我经常给远在家乡的小姨打电话聊家常。她开场第一句话永远是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?”我一阵沉默。她转移话题,絮叨着家乡的变化。有一天,那个熟悉的名字再次闪现,我听到小姨说:“郝岗渠改名叫花间渠了,你一定要回来看一看。”

那个春天,我去看望了老朋友——郝岗渠。春风里,两道渠堤上的桃花、梨花等花儿争奇斗艳。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平铺到天边,中间零散地分布着几块金黄的油菜花田。

岁月从不败美人,“路人甲”郝岗渠变成了“美少女”花间渠。生命原来是可以选择的,而不只是一味地接受。

曾经,年少的我站在这里,面对未知的世界,彷徨无助。后来,日渐成熟的我,努力拼搏,想要争一个美好的未来。最后,我两手空空回到故乡,再次站在这里。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

原来,每个年龄段都是痛苦与快乐并存。是时候忽略痛苦,让生命焕发出另一种新生了。从过去中抽离,换上春装,拥抱独属于自己的花团锦簇。

出发,返回武汉。再见了,美丽的花间渠。

武汉园区  赵俊玲/文  陈虎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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