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情感传真】生日

那天，在电话里，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叮嘱我：“后天是你的生日，记得出去吃一顿好的……”

我这才想起，自己的阴历生日快到了。我连忙答应：“好好，我肯定要整碗长寿面吃！”

后天是周日，不用上班，但我还是要忙上大半天——送外卖，挣点外快。这项兼职，我已经坚持了六个月。我感念母亲的牵挂，哪怕再忙，也要兑现对她的承诺。

因为经济条件有限，我家以前几乎没有过生日的习惯。只有辛劳付出、全力养家的当家人——外公，才享受过为数极少的生日待遇，譬如，庆祝他满五十或满六十的寿礼——那真是我们一大家人的重要节日，隆重程度与春节不相上下。

外公庆寿当晚，全家人围在方桌前，大快朵颐。坐在主位上的外公要比平时多喝上二三两酒，喝得脸红耳热，满足而惬意。

作为生日主角，外公没理由不高兴、不得意。满桌的好菜，如香肠、腊肉、蒜苗回锅肉、豆干炒肉、麻婆豆腐、油炸花生米和凉拌粉条等凉热荤腥，皆由外公主厨，我和母亲负责打下手。家里难得这么破费一次，名义上是我们给外公过生日，实际更像是外公费神费力地为家中小辈们做一顿好吃的。

外公不仅擅长农事，厨艺也极佳，特别会做油炸花生米。虽然知道花生米要冷油下锅、小火不停翻炒才能炒得香酥焦脆，但外婆和母亲都炒不好。唯有外公，既烧灶火又翻锅铲，独自一人就把嘎嘣酥脆的花生米炒好了。这道菜既是他最喜欢的下酒菜，也成为我们最爱的饭桌零食。因此，在节日聚餐团圆之时，油炸花生米是我们家餐桌上的必备菜肴。

外公的生日宴上，虽说只有他一人喝酒，但丝毫不影响饭桌上的热闹氛围。晚辈们抓紧吃喝、以填饱肚子为首要任务，外公则会细嚼慢咽，一直吃到最后。他是在慢慢品味、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呢！小辈们吃饱喝足后，纷纷祝福外公“生日快乐”。外公听了，很是受用，微笑点头。

令我遗憾终生的是，当我终于有能力为外公庆祝生日时，他却没能等到那一天。那年，他因突发脑溢血匆匆离世，享年六十八岁。此后，我只能在梦中与他相逢。

为了让母亲安心，生日那天，我吃了煎蛋面，并且拍照发了朋友圈：在快节奏的生活里，吃一碗面、许一个愿。母亲虽然不会打字聊天，但是时刻关注我的朋友圈动态。我得老实承认，那是专门为她发的朋友圈，所许的愿望也是祈愿她和父亲健康平安。

 业成光电（成都） 章涛/文  蒋朝云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