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,送走父亲,安顿好母亲,我如期返深。
午后,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相册,看着父亲的音容笑貌,心又被回忆填满。
这时,一只蜻蜓悄然飞入,在客厅里来回盘旋。最后,它静静地停留在墙壁的挂画上。那一刻,我望着它,不禁潸然泪下,哽咽不成声。
父亲生前一直想再来一次深圳,看看我们的新家,但最终未能成行。
父亲病重时,我乘飞机紧急赶回老家,直奔医院病房。所幸,父亲已被抢救回来,气色也还好。但他看到我时却一脸茫然,已不认得我。我有些不甘心被父亲遗忘,走上前,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我的名字,我是谁。可父亲依旧像看陌生人一般望着我。一时间,无奈和难言的苦涩在心底蔓延。姐姐说,父亲自从病重,就更加糊涂,许多人都不认识了。
当我再次回家时,父亲已安然地躺在棺木里。任我如何呼唤、哭喊,他也再无任何回应。多想再听到父亲叫我的名字,宠溺地喊我“闺女,闺女”,可父亲把我忘了。如今,父亲这一去,更是再无想起我的可能。每每思虑及此,遗憾痛彻全身。
返深的第二天晚上,睡觉前,我照例关掉卧室大灯,把小夜灯开启。可灯突然闪一下就灭了。我疑惑地拿起遥控器,按下开启键,灯又亮了。我并未多想,上床睡觉,一夜无梦。
但连续两晚,小夜灯都是这般,我突然意识到什么。生前,父亲一向觉得开着灯睡觉不好。但在家时,晚上为了方便照顾父亲,我一般都是和衣而卧,也不熄灯。父亲总是固执地用含混不清地语调嘱咐:“睡吧,睡吧,关灯。”
我对父亲说:“小夜灯灯光柔和,睡觉很踏实,您尽可放心。”我相信,父亲收到了我的话。因为,小夜灯自此再无忽明忽灭,一直陪伴我安然入睡。
清明节,我早早买了父亲爱喝的酒、喜抽的烟,备了香烛、金银元宝和纸钱,到僻静的路口虔诚焚烧、祭拜。我相信父亲一定很开心,就如在尘世间那般,收到女儿礼物时,表现出骄傲与满足。
我很希望能梦到父亲,可他走后从不曾进入我的梦乡。我特意问“度娘”何故,方知过世的人不会轻易打扰在世亲人的生活,也说明他在那边过得很好。我释然心安。
父亲已故八月有余。我知道,尽管隔着生死,但父爱如常,我缅怀依旧。
GIS事业群(龙华) 李卫萍/文 蒙春梅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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