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实话,他打心眼里羡慕弟弟。


自出生后,弟弟一直跟在父母身边,向来乖巧懂事嘴巴甜,学习成绩优异,上的大学也比他好。家庭聚会中,大人要求孩子们表演节目。弟弟大大方方地展示刚学会的街舞,虽然动作不是很标准,却能坚持跳完,结尾还摆了个调皮的pose,惹得大家连连叫好。


而在他很小的时候,父母便外出打拼,他只能跟着奶奶生活。直到很多年后,父母生意稳定了才把他接走。


他不苟言笑、普通至极。参加集体活动,他总是躲在最后。他走路习惯性低头、尽量靠着墙边,读的学校也不如弟弟。在长辈的眼里,他一点儿也不讨喜。


弟弟都读大学了,每次视频电话或者放假回来,还会跟爸爸妈妈撒娇。吃完晚饭一家人散步,弟弟会把手搭在妈妈的肩上,也会很自然地拥抱爸爸。


他也尝试着像弟弟一样,但连自己心里那道关都没过,故而作罢。


兄弟俩大学毕业后,都留在了父母身边。弟弟在爸爸的公司帮忙,每天一起上下班。他呢,宁愿自己在外面找一份工作,但还是会经常回家住。


爸爸每天下班时都坚持给他发一条信息,内容很简单——今天回来吗?要不要准备你的饭?他想,有这必要吗?真是多此一举。


有一天,他加班到很晚,外面天都黑了 。他打开手机,既没看到父亲的信息,也没看到母亲的未接来电。突然间,他感觉很失落。他想象着父母和弟弟一家围坐谈笑的画面,觉得自己的存在对家人来说毫无意义,甚至是多余的。


他很伤心,约了同事一起喝酒。借着酒劲,他絮絮叨叨,说了很多很多:小时候,他多希望爸爸妈妈在身边;为了见父母,他偷偷给父母打电话,撒了人生第一个谎话,骗他们说奶奶在田里干活时摔倒了;他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努力,父母都更爱弟弟,现在他不回家,他们连信息都懒得发了。


同事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,才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兄弟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!你有父母,有兄弟,他们都在身旁。不像我,天地再大,也只有我一个人……”


他幡然醒悟:和同事相比,他已经很幸福了。他总觉得父母偏爱弟弟,但自己也没有像弟弟那样关心父母,从来没有主动给他们发过一条信息、打过一个电话。


酒足饭饱,他与同事分开后,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:爸,我今天跟同事聚餐,晚上回去住!


电话很快响起,是爸爸的来电:“你在哪,喝酒了吗?发下定位,让弟弟去接你吧?”


他嘴角扬起,回道:“不用了,爸,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。”


爸爸没有坚持,叮嘱道:“那你自己小心点。我跟你弟应付完这个客户就回家,这个客户可太难缠了……”


电话那端,似乎有人来喊爸爸喝酒,爸爸应了一声,匆忙间挂断了电话。


初夏的风,轻柔而温和。他知道,这座城市的万千灯火中,有一盏永远为他而亮!

D事业群(龙华)  杨玲燕/文  连云云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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