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里的新婚之夜，万铜趁人不备，对万里的聋哑新娘做了禽兽之事。万里悲愤不已，下决心要去解决万铜那个畜牲。
此时已是深秋时分，芦苇苍黄，白露为霜，不时有流萤在枯草中飞行。万里扛着火铳，在月色中往镇上走去。他心里盘算着，到了镇上先饱餐一顿，餐馆人多，刚好可以打听万铜的住处。或许还可以喝点酒。喝酒不为壮胆，反正豁出去了，和万铜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。
万里沿着河边走了一阵，突然听到几声响鼻，于是顺着声响寻了过去。一只半大的驴子正躺在地上挣扎，万里仔细认了认驴——这驴子不像是万家村的，他往常放牛放羊时从没遇见过。
那驴见有人来，挣扎着想站起来，颤颤巍巍试了两次，最终还是倒了下去。
万里决定帮它一把。他将火铳扔到一边，托起驴屁股，想把它扶起来。一摸，发现满手是血。原来这驴受了重伤，后腿外侧一道口子正在涓涓淌着血，伤口不像是狼的抓痕咬痕，那条腿似乎也断了。
万里举目四望，万家村的灯火早已看不见，镇上方向倒是有星星点点的灯光。周围也没见板车竹筐什么的。
这可怜的驴怎么伤成这样？
万里弯腰捡起火铳时，看见驴眼里噙着泪水。他有些于心不忍，但还是大踏步离去，毕竟现在有大事要办。
万铜在镇上还算个人物，万里在餐馆里一打听，旁人就热心地指点他的住处怎么走。
万里决定后半夜再动手。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，店外不时有汽车疾驰而过。万里还在想着那头驴子，特别是那泪眼汪汪的驴眼，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。
罢了罢了。万里轻叹一声，来到一家药店，买了些酒精和纱布，在夜色中原路往回走。
那头驴仍旧站不起来，正在慢慢地向大路上挪动，也许是知道在大路上被获救的几率高。这驴求生欲还挺强。
万里给驴包扎好伤口，放眼四周，最近的建筑物是不远处的山神庙。万里半扛半拖，终于把驴挪到了庙门口。想了想，他又把包火铳的羊皮解下，盖在驴的伤口处。
这山神庙是前几年建的。当时修渡槽过大洼山那一段，死了好几个人。附近几个村的人便合伙修建了这座山神庙。万里那时还帮忙挑了两天石头，没捐钱但出了力。如今渡槽的水还在继续滋养着大洼山脚下的村庄，山神庙却早已无人问津。
万里大略清理了庙里的蛛丝，叩拜后准备出庙门，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，声音似乎来自月光下的山神像。万里瞬间寒毛倒竖，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山神问万里，为何一身怨念？万里定了定神，细数了这么些年的委屈。他一生老实心善，刚刚还救了一头断腿的驴。可为何他的新娘被人强暴，唯一的羊也被狼残忍吃掉？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，那么山神是否可以帮他报此大仇？
山神说可以，让万里转身，只见万铜垂头丧气地跪在眼前。万里抬起火铳，给了他一枪、两枪、三枪。万里看着犹如烂泥的万铜，心里愈发难受。山神最后说，不是万里救了那头驴，而是它救了万里。
万里百思不解，正要追问，却从梦中醒来。天已大亮，那头驴消失不见了，不过羊皮却盖在万里的腿上。他刚起身，怀里未开封的酒精和纱布掉落地上，庙里蛛丝完好。
万里走出庙门，看见一大堆人聚集在大路上。有人认出万里，跑了过来，让他别上山打狼了，赶紧回万家村报丧——万铜开车撞上一头驴，车毁人亡。
龙华园区 付勇/文 连云云/图
可以结合《羊事》《狼事》一起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