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虚构空间】纪念日

她和他又吵架了。

结婚十周年纪念日，她期待了一天，想象过无数的浪漫场景，但是直到吃完晚饭，他都和往常一样，没有任何表示。他居然忘记了。

收拾餐桌时，她突然很难过。精心挑选的纪念日礼物，也懒得从包里拿出来。她随便找了个借口，跟他吵了几句，就摔门而出。他竟然没有追出来，她更气了。

除了手机，她什么都没带。手机屏幕上，一直闪烁着他的号码，但她没有心情接，直接摁了关机键。都十多年了，他怎么还是不懂她呢？她要的不过是一份平淡生活中的仪式感而已，连这么简单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吗？

初春的夜晚有点凉，她紧了紧衣袖。家是不能回了，没带身份证，酒店也没办法住，她在考虑是硬着头皮回家，还是露宿街头。这时候，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好友所在的小区门口。她重新启动了手机，全是他的信息。她直接忽略他，给朋友发信息：我刚好路过你们小区，要不要出来坐坐？

手机马上响起铃声，是朋友。“都到门口了，来家里坐坐吧。”于是她“勉为其难”地去了朋友家。

都在一个城市，两家孩子差不多大，住得也近，所以她和朋友两家人周末经常约着一起爬爬山，逛逛游乐场。朋友大概刚吃过晚饭，男主人正在厨房洗碗，孩子的房间关着门，拖把还靠在电视机前没来得及收——在她进门之前，朋友应该是在拖地。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。

来都来了，聊一会儿天再走吧。她想。朋友端出切好的苹果，叉给她一块，问：“是不是吵架了才跑出来的？”果然是亲朋友，一下子就看穿了她。她不准备辩解，点了点头：“他竟然能把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都忘了。”

接着，她一件件数落他的不是：袜子乱丢，往她的花盆里弹烟灰，没事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……她嘴里的那个人，仿佛一无是处。她越说越委屈，朋友忍不住打断她：“你们家那位，我又不是不认识，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？他刚还给我打电话，问你是不是在我这里。”

男主人此时也忙完了厨房的活计，和朋友一起劝慰她。他手上没闲着，把果盘往她那边推了推，抽回手的瞬间，拿了一只砂糖橘剥了，先掰了一半喂进朋友嘴里，自己才吃剩下的，一切都很自然。

她全程看在眼里，想起了那个刚刚还被她形容得一无是处的男人。他买的水果都是她喜欢的，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——即使是他最爱的小龙虾，他也是剥好虾肉放到她碗里，自己吃头，还说虾头更有味。

想到这里，她在朋友家坐不下去了。跟他们道别后，她打车回家。小区门口，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她，腕上还搭着她的外套。见她下车，他赶紧迎上来，把外套给她披上。她任他搂着往家走，路上，他说自己只是换了个鞋，她就已经无影无踪，害他担心得给好几个认识的人打了电话，知道她跟朋友联系之后，他才安心在家等。

打开房门，餐桌已收拾干净，地被拖过，桌子上有她爱吃的水果。她拿出准备好的礼物，递给他：“今天就原谅你了，明天记得给我补纪念日礼物。”他一脸讶异：“啊，我以为明天才是纪念日，礼物早一个月就准备了！”

这会儿，她觉得礼物已经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他还在身边。她想起了一句话：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陪伴才最可贵。

不是吗？

D事业群（龙华）  杨玲燕/文  连云云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