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！”
回乡班车盘旋在山路上，涛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，喃喃自语。
在城里打拼多年，35岁的涛终于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。同时，他也迎来人生大事——结婚。婚礼前一天，他瞒着未婚妻，回了一趟老家。
班车快到站时，他的视线被一家名为“刘氏鲢鱼庄”的街边饭馆攫住了。饭馆的招牌歪斜着，卷帘门紧闭，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。
这废弃已久的地方，曾是她以前的家。
下了车，涛顾不上吃饭，第一时间去了镇中学，在他和她学习过的初二（2）班教室，以及空旷无人的操场驻足流连。校园里空荡荡的，不见一个人影——早在几年前，学校就搬去县城了。
傍晚时分，涛来到河岸。他和她曾在这里郊游。河道不知何时断流了，淤泥裸露在外，附近的田地一片荒芜。他打算在这儿呆到天黑，陪伴着故人，或是静候某个奇迹的发生。
天擦黑的时候，一个腰背微驼的人影出现在涛的视线里。两人的神色同样哀切。这个人，正是来河岸祭奠的鹏，当年班级里有钱有势的公子哥。
“又回来了？”
“嗯。”
两人打了个招呼后，无话可说，各自沉默着点起了香烟。鹏已婚多年，唯一的孩子因病早夭，葬于河岸。
鹏转身欲走时，涛突然开口：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鹏站住了，愣了愣，勉强一笑：“恭喜呀！那……”
“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！”涛紧紧盯着鹏的眼睛，似在审视犯人。鹏后退了两步，被一口烟呛得咳嗽起来。他边咳边断断续续地说：“挺好呀……这地方……留不住人，终归……都是要走的……”
“你就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跟我说吗？”涛忽然拔高声调：“关于娟？”
鹏面露惭色，摇了摇头，无力地蹲在地上，双手抱头。
“都是我不对！当初你们互相爱慕，是我拆散了你们……我对不起娟！母亲认定她太过娇小，生养不出儿子，逼我另娶他人……涛，我也对不住你！可能老天就是要惩罚我年少无知时犯下的这些过错，把我的儿子无情地带走了！”鹏说着说着，忍不住啜泣起来。
听了鹏的话，涛百感交集。待心潮平静，他望着鹏刚刚祭拜的小坟茔。天大的错误也比不过生死，比不过失去孩子的痛苦！他终究原谅了鹏。
那晚，多年音信杳无的娟从一块墓地里走出来，来到涛的面前。涛立刻转身逃掉了，就像他当年一样。“我好不容易才凑够了结婚的钱，找到了结婚的人。”
原来是个噩梦。涛惊醒过来，冷汗涔涔。他想起了电视剧《手机》里的诗人台长，在面临利益抉择时，“诗人”的身份已不复存在，他只是电视台台长。
业成光电（成都） 章涛/文 连云云/图
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