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所皆知,佳琪对老大有那么点意思。而老大,却对此“浑然不觉”。

疫情突发,园区要开展全员核酸检测,部门接到搭建帐篷的紧急任务。那天本该由我带队,但我因事请假,搭档佳琪当仁不让地顶了上去。

没人想到会发生意外。

佳琪站在一截台阶上指挥大家干活。老大来到现场,看到帐篷还没搭好,冲佳琪发火:“叫他们干快点!”他的语气生硬急促。佳琪本能地应了一声,心里一急,脚下踩空,右脚崴了。她痛得喊出了声。

佳琪在台阶上坐下,褪去鞋袜,发现脚踝处磨掉了一块皮,血珠子渗了出来。天可怜见,佳琪一定很懊恼。同事们送她去了医院,我也立刻赶回公司,接下本属于自己的工作。

毋庸置疑,这是工伤。佳琪住院后,老大安排大家轮流照顾她,一人一天。但他自己却从来没去医院探望过她,更别提对她表达歉意。轮到我照顾佳琪那一天,她要出院。医生说,她的伤情还没有完全恢复,暂时不能出院。但佳琪执意要回去。

“在家休养也一样。闺蜜离我很近,可以过来照顾我,不用麻烦大家,还省了住院费。”

“你别这么想,哪儿有什么麻烦。都怪我,那天不该请假……”佳琪打断我:“跟你有什么关系!别自作多情!”

“那你也别怪老大。”我想替老大辩解,也想安慰一番佳琪,这个乖巧的女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:“他应该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
佳琪轻轻地哼了一声。过了一会儿,她说:“好了,你别说了。叫大家以后别来看我,包括那个人。回去以后,你们就是来了,我也不会开门!”

这波疫情终于平息。这段时间,我们的工作得到了主管的认可。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老大兴致勃勃地宣称要请我们所有人洗脚,以示慰劳。

“女生也洗吗?”有人问。或许是想到了佳琪。

“必须的,男女平等嘛!”老大说,“咱甭论爷们娘们,都去做一回足部精致SPA,好好享受享受!”

“足部?哦,脚部……”

“SPA?哦,保养……”

有人疑惑,有人兴奋,更有人不置可否。毕竟,在这种事情上面,老大一向雷声大、雨点小。

“佳琪呢?”我问。

“放心,她也有份。”老大意味深长地看着我,还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但是佳琪一直没有归队。脚伤痊愈后,她再也没有在大家面前出现,连老大也没见过她——她离开了我们,离开了这座城市。

离开前,她最后见到的人是我。

那天雾霾很重。寒风中,佳琪孤零零地蹲在路边,身上有股酒味。看到我,她才站起来。我把老大发给大家的热敷包、足贴等所谓“足部SPA精料包”拿给她,她先是不肯要,后来才勉强接过去,微笑着说:“谢谢你,我走了。”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
“这是老大专门买给你的。”我在她身后说。

“呵,是吗?”佳琪停下脚步,但并未回头。她像是自言自语:“脚上的伤口刚结痂,又来个精致SPA,挺有心的!呵,真有心……”

她的话音带着哭腔。也许,她早就哭过了,我能感觉得到——她早知道,以老大的情况,根本不可能离婚。

我很想再编些话哄哄她,挽留住她。在她刚才蹲着的位置,一只空酒瓶被风吹得滚来滚去。我又抬眼看佳琪,她走得摇摇晃晃,趔趔趄趄。

我只好呆站在原地,目送她消失在浓雾里。

业成科技(成都)  章涛/文  梁海天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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