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岁那年,我入职富士康,成为一名产线打工妹。那时候,我每天累得回到宿舍倒头就睡。
当青春的种子遇到漫长的雨季,惟有热血,才能引领种子钻出黑暗与泥泞。我觉得,只要不怕苦,就一定能成功。沉迷于努力奋斗的我,无暇顾及身体和婚姻。以至于到了最佳生育年龄,我还没有成家。最后,我选择相亲,并很快结婚了。
我和丈夫并不了解彼此,生活中发生争吵在所难免。当时,我的工作也不太顺利,由于各种原因不断出错。在大家的批评声中,我陷入了自我怀疑。
我开始用文字宣泄情绪,日子久了,陆续发表了不少作品,也因此与康哥结缘。
我和康哥分属富士康不同园区,都爱好文学。我们未曾见过面,只是偶尔在微信里讨论与文学相关的问题。
2019年,在身心双重重压下,我得了心悸。病情暂时稳定后,我被派去康哥所在的深圳园区出差。周五晚上,康哥带着几位文友为我接风洗尘。得知我身体不好,一个人住单间宿舍后,他特意提醒我要注意身体,并记下我的房号以防万一。没想到,他因此救了我。
那天,天气异常闷热。聚餐结束后,我慢慢步行回宿舍。走着走着,我忽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。刚到房间,我的心脏跳动得如同打鼓。我意识到,可能是心悸要发作了。
因为担心晕倒,我来不及锁房门,就赶紧躺在床上休息。很快,一阵眩晕感袭来。这时,手机屏幕亮了,是康哥发来微信信息,问我怎么样。我不想麻烦康哥,于是回复他:“不太好,但是没事的,躺一会就好。”
放下手机后,我开始呼吸困难,整个人难受得蜷缩成一团,浑身发抖。
过了不久,两位女生冲进我的房间,焦急地问:“你怎么样了?”她们还带来了医生。医生给我量了血压。当时,我的高压已经高达两百,血压带绑过的地方全是紫红色的斑块——因为血压太高,绑带下的毛细血管破裂了。
我出现了濒死感。很快,救护车来了,在她们的陪伴下,我被送往附近医院救治。
后来我才知道,在得知我不太好后,康哥当机立断,叫了救护车。因为他不方便进女生宿舍,就找了两位女同事帮忙。
那一夜,随后赶到医院的康哥带着同事们忙前忙后,替我叫医生、陪我输液。我躺在病床上,恍惚间看到周围的人影一直在晃啊晃。其中一位女生看到我一直在发抖,以为我冷,便脱了外套搭在我的被子外面,自己却冻得打冷战。大家一直折腾到后半夜,直到医生宣布我已无大碍,康哥和其他同事才散去,但还是委托两位女同事留下照顾我。
濒死感太可怕,吓得我整夜不敢合眼。她俩一直守着我,安慰我。那一刻,我终于理解,为什么被消防员救出的人们,表情总是五味杂陈:有恐惧、难过,更有劫后余生的感动。
第二天,我出差所在部门的同事得知我住院的消息,立即赶来探望。守了我一晚的两位女生这才离去。
后来,在我决定提前结束出差返回武汉时,同事特意跟主管报备了我的情况,并坚持护送我到武汉。在车站看到我的家人后,她又马不停蹄地返回深圳。
到家后,我收到康哥的信息:“照顾好自己,比什么都强。”忽然间,我的鼻子很酸。是啊,人不能光有一腔热血,还得有健康的身体,才能走到目的地。我开始求医问药,甚至自学中医,用尽了一切方法,终于重获健康。
回首曾经走过的路,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清晨醒来,当太阳再次升起,我变得简单、平静而快乐。
D事业群(武汉) 赵俊玲/文 易奇炎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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