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似水流年】浴火重生

“新冠病毒还在肆虐，你为什么没有打疫苗？”上周，西园社区的办事人员打电话来问我。我告诉她，我今年2月换过肾，还在吃排异药，即使打了疫苗也无法产生抗体。放下电话，关于换肾的往事又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。

2月27日清晨，我接到四川省人民医院电话，被告知现有肾源匹配成功，通知我速去做核酸检测和体检，准备换肾。我立即通知身在重庆的老婆，让她准备35万元来医院。

十分钟后，二哥开车送我赶往省人民医院。车上，主治医生联系上我，通过视频教我在线上挂号、缴费，我一口气挂了八个科室的号。一进医院，我就被抽了二十管血，又挨着去八个科室做其他检查。三个小时后，检查全部完成，医生找我谈话，介绍手术风险，又拿出很厚的一叠免责合同让我签字。换肾是拯救尿毒症患者的最佳方案，如果手术出现意外，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。我没有丝毫纠结，一份一份地在单子上签字。

下午三点，开始灌肠。肠胃清理干净后，我准备进手术室了。此时，老婆还没有赶到医院。我交待二哥，如果手术失败，把我能捐的器官全部捐掉。

手术台上，医生边输麻醉液边和我聊天。还没聊几句，我就失去了意识。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尿意，担心尿到床上，我只好强忍着。我很纳闷：已经快两年没有尿意了，怎么会突然想尿尿呢？第二次尿意袭来时，我醒了。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已在手术室外，老婆和护工分别站在手术车两旁。老婆兴奋地对我说：“手术做了五小时，非常成功！医生说，新肾脏的血管和输尿管一接上，尿就哗哗地往外流！”

接着，我被推进一个三人间的病房。我的左边是一位做过肝脏移植手术的病人，右边是一位刚换过肾脏的女孩。听说，移植到我们三人体内的器官都来自一位17岁的女孩，手术时间差不多相同。我身上插满了管子，还连接着镇痛泵，平躺在床上，不能动弹。护士忙得不可开交，要给我们测血压、量血糖、打吊针，做雾化、消毒、配药。前三天，我每天要输12瓶液，最多的一瓶有三公斤，导尿管每天要排尿六到八公斤。

为预防身体对新肾产生排斥，我每天早晚需服一次排异药。药物打破了体内原来的生理平衡，真正的痛苦到来了。首先，不能正常吃喝。手术后第一天，我口渴得要冒烟，嘴唇干出了口子，只能用棉花棒沾水涂在嘴唇上。三天后，可以开始喝水、进流食，五天后才能正常吃饭，但饭菜里不能放油盐和调料，淡而无味，难以下咽。其次，不能正常睡觉。大脑异常亢奋，晚上没有一点睡意，我整晚整晚地数着时间，每一秒钟都是痛苦的煎熬。这种状态持续超过十天，简直生不如死。最后，不能正常排便，大便在肛口处结成硬坨，肚子发涨，去厕所蹲上半小时都拉不出来，每次只好请护工给我打一支开塞露，将便体软化再排出。

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二天，我的身体指标恢复正常。可就在计划出院的前一天晚上，手术伤口处有液体溢出。医生重新给我装上导尿管，要求我推迟一周出院，进行观察和保守治疗。这一周内，外溢液体越来越多，专家会诊的结果是：尿道接口处没有缝合好，需要做第二次手术。于是，这十二天来的煎熬，我又重新经历了一次。前前后后，我在医院呆了一个月。

值得庆幸的是，移植手术过去了这么久，上班也满百天，我的身体一切正常。这次生病和换肾的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：能吃、能睡、能拉，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幸福。我相信，我的人生将会浴火重生！

iDSBG（成都） 贺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