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似水流年】绝技

晚饭后，楼下传来广播：“今晚八点，小区广场有杂技、小动物表演……”女儿一听就按捺不住了，吵着要看，我欣然陪同。

等我们赶到广场，表演场地已围了一大圈观众。两个男子正在调试音响设备，一人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，另一人则光着膀子。场子中央，蹲着一只金毛犬，笼子里关着一只“猴哥”，旁边一位大姐正摆弄一个大皮箱。渐渐地，人越聚越多，大家有说有笑，气氛热烈。前排挤满了孩子，个个欢天喜地，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开始的表演。

很快，“眼镜哥”牵出金毛犬热场。这只金褐色毛发的狗狗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，精神抖擞地跟着主人绕场一周。它时而双爪作揖，时而腾空翻滚，卖力地耍宝卖萌，赢得围观人群一阵阵喝彩声。

金毛犬退场后，表演正式开始了。

大姐率先登场，朗声介绍：“姐弟三人，初来贵宝地……”云云，颇有几分江湖艺人的风采。随后，“眼镜哥”打头阵，表演头顶长凳。

只见他深吸一口气，仰起头，将一条长凳稳稳安放在头顶。接着，放第二条、第三条。每增加一条长凳，我的心跟着揪紧一下。全场变得鸦雀无声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目光紧紧锁定在场地中央。

“四条……五条……六条……”大姐口中的数字还在增加，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
“七条！厉害了我的哥，倒计时10秒钟，看他能不能坚持住！10，9，8……”大家不由异口同声地跟着大姐倒计时。当“1”字落下，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——“眼镜哥”挑战成功！七条长凳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，在他头顶摞成了一座“危楼”，却始终没有坍塌。

随后上场的是“赤膊弟”，表演吞火与喷火。激昂的音乐鼓点骤然响起，他猛一吸气，将燃烧的火把径直含入口中。大姐在一旁适时“浇油”：“大家鼓掌多久，他含多久。”场上立刻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。

掌声刚落，他抽出火把，仰头灌进一口煤油，对准火把奋力一喷——“轰！”一条火龙腾空而起，炽烈的火舌蹿起一两米高，将他的面容映照得阴晴不定。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瞬间在观众中蔓延。

只有亲眼所见，才能体会那种震撼！女儿从小到大没见过如此场面，早已惊得忘了鼓掌，忘了欢呼，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。

突然，“猴哥”几个筋斗云翻进场心，接连做出一连串卖萌动作，乐翻了众人。紧接着，“赤膊弟”表演起赤背碾压碎玻璃渣。当“赤膊弟”停下时，“眼镜哥”又踏上他的身躯。这一幕，看得观众心惊肉跳。最后的压轴戏是大皮箱揭秘——里面居然盘踞着一条碗口粗的蟒蛇。令人称奇的是，它在大姐手中竟温顺得像只家猫。

没想到，姐弟仨看似与常人无异，却个个身怀“绝技”。我向来对杂技艺人心有敬意，今日亲眼目睹，更生敬重。他们展现的不仅是技艺，更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另外一种人生。

归途中，晚风拂面，吹散了空气中的硫磺和煤油气味，却怎么也吹不冷我心底的那份滚烫。

武汉园区  张延英/文  蒙春梅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