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，深圳气温刚降到十多度，妻就从收纳箱里翻出我的秋裤，嘱咐我洗晒后及时换上，防寒保暖。她的细心叮嘱，让我不由想起了与秋裤有关的往事。
小时候，我很是活泼好动，几乎会所有同龄人玩的游戏，诸如滚铁环、弹玻璃珠、踢毽子、斗鸡、打乒乓球等。在学习之余，我总是热衷游戏，和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。
因活动量大，秋裤容易被汗水浸湿，贴在身上极为难受，所以我很不喜欢穿秋裤。而奶奶生怕我冻着，一到冬季，总督促我穿上秋裤。每天上学前，奶奶还习惯性地掀起我的裤管检查，确认我穿上秋裤了才“放行”。
我不忍辜负奶奶，可又实在讨厌穿秋裤，于是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。趁课间休息时，我在厕所里脱下秋裤，叠好后拿回教室，塞进书包。傍晚放学，我趁四下无人，在路边草地里穿上秋裤。就这样，一直到小学毕业，这秘密都没有被奶奶发现，这让我暗自得意。
没有了秋裤的束缚，我玩得尽兴极了。特别是“斗鸡”游戏，我总在团队中一马当先。在我的影响下，小伙伴们士气大涨，个个奋勇向前。对方被我们的气势吓住了，仓促应战，往往被我们杀得七零八落。
后来，我升入初中，奶奶也日渐老迈，精力不济，不再过问我的日常衣着。但母亲接了奶奶的班，寒冬来临前，早早就把御寒的衣服，包括秋衣秋裤，帮我洗晒妥当。我周末回家取钱粮，她总会嘱咐我换上。
一个周日下午，我回校前，母亲帮我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要带去学校的大米和一罐开胃菜——淋了红油的干萝卜丝。我骑上自行车刚准备出发，母亲弯下腰，像曾经的奶奶一样，熟练地撩起我的裤管，检查我有没有穿秋裤。我一下愣住了。
今年春节前夕，小姑来我家看望母亲。在聊天中，小姑提及读大学的外孙寒冬腊月不爱穿秋裤，一家人怎么说都不听。母亲说，我们家老幺也是，以前读书一到学校就脱秋裤，放学回家前才穿上，怕他奶奶骂。
当时，我正好和表弟在阳台上喝茶聊天。言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原来，我早年不穿秋裤的秘密，奶奶和母亲早已知晓，只是没有说破而已。对一个孩子来说，这是多大的尊重呀！
除夕那天下午，按照家乡习俗，我和哥哥驱车近百里，从城里回到乡村，给逝去的亲人们点灯、烧纸钱、焚香、鸣炮。在奶奶的墓前，我双手合十，心中默念：奶奶，您最疼爱的幺孙回来看您了。奶奶，放心吧，秋裤我穿着呢！以前幺孙不懂事，您多谅解。以后我都听您的，冬天一定穿秋裤！
宝科园区 江克线/文 蒙春梅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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