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风轻拂,花香萦鼻。一定是门前的桂花开了!顾不得长途奔波的疲惫,我从车中钻出。

院外,桂花树枝繁叶茂,枝头上洒满细碎的“金子”,在阳光下分外耀眼。它们小巧精致,四个一簇,热烈地拥抱在一起,仿佛在窃窃私语。舟车劳顿的乏累,顿时被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赶走了。

此时,我心头泛起婉约派诗人李清照的诗句:暗淡轻黄体性柔,情疏迹远只香留;何须浅碧深红色,自是花中第一流。桂花小如米粒,颜色并不艳丽,和名花相比要逊色得多,但它却留香于天地之间。

隔壁伯娘见我回乡,老远就呼喊我的小名。她笑呵呵地走到我跟前,一边嘘寒问暖,一边往我手里塞热乎乎的煮玉米。在她眼里,我永远是个孩子。每次我回乡探亲,她总会送些吃的,锅里煮了什么就拿什么,比如,红薯、花生、糯米饭、糍粑、苦槠豆腐。我也不客气,接过玉米就往嘴里送。故乡的玉米真香真甜,还是儿时的味道!

幽静的屋场盘子,因游子归家而变得热闹起来。平时,这里空荡荡的。叔婶长居佛山,爹娘住在县城,而我们年轻人都在沿海城市讨生计,少有回家,唯有伯娘独守故土。

听到院外的话语声,两家人陆续围了过来,桂花成了我们的话题。

转眼一年,桂花树又长高了,伸手已摸不到枝叶。十几年前,隔壁伯父将它种在我们两家门前的小河边。一花香两家,它成为我们的“宠儿”。在县城从事园林工作的父亲定期回乡,给桂花树施肥,杀虫,剪枝,整形。一树两家护,长势喜人。

每逢国庆假期,我们两家人相聚于桂花树下,说桂花闻桂香。不善言谈的伯父立于树下,边听边咧着嘴笑。

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如今,树下赏花的人群中少了伯父的身影。我不禁叹息:只听路人夸花香,不见当年种树人。望着母亲和伯娘花白的头发、憔悴的面孔,以及佝偻的身子,我心中泛起酸楚,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下来。

伯娘睹物生情,突然哭了起来。失去老伴后,受糖尿病并发症困扰的伯娘生活多有不便。我劝伯娘随儿子进城生活,她抹去眼泪,摆摆手,说:“城里千好万好,不如家里好!”

岁月催人老,我无法留住昔日的时光,但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。于是,我们如往年一样,摇一场桂花雨。

孩子们找来筲箕、簸箕、脸盆,将它们高高举起。我抱住桂花树使劲摇晃,花朵纷纷坠下,落在我们的头发、肩膀和衣服上。

“下雨啦……”孩子们在花雨中嬉戏,被清香的气息包裹着,成了“桂花人”。

母亲笑了,伯娘也笑了,我们都笑了。

宝科园区  戴海龙  文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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