姥姥去世周年忌日那天,亲人们在坟地献花、摆祭品、烧纸、磕头,哭声一片。妈妈哭得最是让人揪心。

我们这里管姥姥叫“婆婆”,我是姥姥唯一的外孙女。姥爷去世得早,姥姥一手将5个孩子拉扯大。一提起我姥姥,村里人都夸有本事,说她一个女人撑起了大家庭,子女个个家庭和睦团结。

姥姥年轻时做事爽快麻利,到了该享清福的年纪,仍旧是个操心的命。她经常让三舅打视频电话到各家:“小蕊啥时候要二胎?”“乃雨的研究生考试结果出来了吗……”姥姥耳背,三舅趴在她耳边说:“你这老太太,小辈儿的事就别操心了。”

2012年,姥姥在焦作医院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后,变得胆小起来。每每生病,她非得去市里的医院,怕小诊所看不好。有个头疼脑热,就把子女们叫到身边,少一个都不行。前几年,妈妈在焦作帮我哥带孩子,没少被她紧急召回。但每次检查,姥姥都没啥大问题。医生说,老人家这是心病,自己吓唬自己。

姥姥很瘦,但精神不错,大家都说老太太能朝着100岁上走。2022年冬天,疫情稍缓时,我们去看望姥姥。一见面,姥姥就埋怨妈妈许久没来看她。我妈连呼冤枉:“妈,你咋恁不讲道理嘞。我天天给你打微信视频,这都不行?”随后,母女俩聊起家长里短。三舅说,我妈一来,姥姥精神了好多。

午饭过后,我们准备离开。姥姥拉着妈妈的手,说:“你今天不走吧?在这住一晚,好好陪陪我。”

“妈,不行呀!明天小蕊还上班嘞,我得带娃。下周六我就来,住一晚,周天再走,行不?”

姥姥转身跟我说:“蕊儿,下周你带娃,可一定让你妈来呀。”我笑着说一定。

没过几天,我和老公双双检测出新冠阳性。妈妈让我们回村里隔离,趁机给孩子断奶。我们回去后,还没收拾好屋子,就接到妈妈的电话。

“你们赶紧回来……我要回老家……你婆婆没了……”我妈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,但有一句话我听得真切——“我没妈妈了,我没妈妈了……”

只差两天就到周末了,可是姥姥却没等到那一天。姥姥去世后,这一年来,妈妈总是自责,那次见面没有留下来陪姥姥一晚。

此时,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姥姥的形象:爱干净、明事理;90多岁还能打小骨牌,赢多输少;总是笑眯眯地,抬起双手把一头银发往后拢;爱热闹,喜欢看着孙辈们聚会……

唯一让我们好受些的,是姥姥在睡梦中离世,没有遭受痛苦。姥姥,如果你在天有灵,能不能来我的梦里,再看一看我?

Fii-iPEBG(济源) 李蕊/文  蒋朝云/图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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