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生我养我的小山村,我有着深深的眷恋。被群山包围的小村,曾在四季轮回中风情万种。
三月,东风推开了春天的大门。悬崖上的山桃盛开了,粉嫩的杏花娇俏迷人。燕子从南方归来,不时掠过村里人家的檐头。蚂蚱、蝈蝈也开始活跃起来。
夏天,家雀叽叽喳喳,知了吱吱啦啦。啄木鸟笃笃笃地在树干中找虫子。不太安分的草蛇总喜欢到农家院子里逛,惹得土鸡咕咕咕地叫个不停。山坡上,到处是野生的黄芪、瓜蒌、防风、柴胡。蓝天下,黑鹳和老鹰在展翅翱翔。
秋天,总是细雨绵绵。家门口的杨树林成了天然的蘑菇基地。村里的男女老少常常提着编织袋,扒开厚厚的落叶采蘑菇。回家后,来上一道鲜蘑炖土鸡,味道可口极了。
到了冬天,村头的小溪结冰了。孩童们乘坐自制的滑冰车,在晶莹剔透的河床欢笑着飞驰。
小时候的记忆中,家乡的天空都是瓦蓝瓦蓝的。我喜欢站在家门口的山顶上极目远眺。远处,山连着山,连灵丘的最高点——太白巍山的积雪,在夏天也能看得分明。银白色的喷气式飞机经常飞过天空,拖着一股白烟,像长长的尾巴。
但是,小村的平静最终被地质勘探队的到来打破了。勘探队员到山上取样、系红条、做标志,很快在村庄周围勘探到金、银、铁、锰。其中,我们村挖出的铁矿石质量最好。
投资开矿的商人们掏钱给村里修了路,路一头连着镇上,一头通往矿山。村里人放下农具,买来农用三轮车、雷管,按照“一硫二硝三木炭”的土方法自制炸药,开矿、拉矿石。当时,将一车矿石从山上送到村口小河边的铁矿石加工厂,能挣20元。
商人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,村里有不少人也分到一杯羹,不到两年就过上了想要的生活。原来准备打光棍的大龄青年变成香饽饽,成了媒婆牵线搭桥的优先对象。但也有一些人,在爆炸和落石时落下了残疾。
很多人家的年存款达到两三万元的时候,小村的环境也在悄然变化。山上的植被慢慢秃了,村头的小河逐渐枯竭。六十年代打下的灌溉农田大口井被铁矿石加工厂抽干,庄稼的长势越来越差。
渐渐地,村里人不再养牛养羊,农田一片荒芜。夏天发洪水的时候,水居然漫到邻居家的门槛,邻居只把它归结于雨水偏多。当村里有人得癌症的时候,大伙只认为他没有享福的命。
可是,当这样的事情频频发生,有人意识到这或许与采矿有关。村委会与商人的谈判如火如荼地进行时,钢铁行业的寒冬悄然来临。随着国家对非法采挖的整治,村民们还没有等来赔偿结果,商人们就和他们的设备从小村消失了。村民们再次回归土地,可上再多的肥料,玉米的长势仍不及从前。
后来,随着农村搬迁政策出台,村里人住进了镇上的福利房。但在小镇上,春天燕子变少了,夏天听不到知了叫了,秋天很少有人提起上山采蘑菇的事儿,冬天的雪不复洁白。
日子久了,村里人开始怀旧。我也得了思乡病,总想回小村看看。可是,那山水环绕、草木葱郁的小村早已消失。那山水田园般的生活,只能在梦中闪现。
iPEBG(太原)李志刚/文 陈虎/图
纵使时光流逝,总有一些事情难以忘怀。
岁月在不经意划过,少时渴望离开贫脊的山村,在外溜达了一圈,却很怀念儿时的故乡,回头望去,村庄已变了,变得不认识了。
丰厚矿产资源富了一方人,也害了一方人。最主要还是人的问题。贪婪,不懂节制,没有远见。
厉害👍
小时候盼着长大,渴望城里的生活,长大了,又向往儿时的乡村生活
#乡愁记忆#年少时向往都市的繁华,如今却渴望乡村的那份宁静,几亩田地,一块菜园。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人们欠了大自然太多的债。经历过那些,才真正理解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