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说，痛苦的事要记在沙滩上，随水流而去；快乐的事要刻在岩石上，历久弥新。而我刚好相反，想把一段疼痛的经历记录下来，以此提醒自己幸福与甜蜜来之不易，当珍惜。
2022年11月25日，凌晨3点，我躺在待产房的病床上，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。此刻的我有点庆幸——因为胎位不正，我要做剖腹产，不必忍受顺产前宫缩的痛苦。少女时期，电视剧《橘子红了》里秀禾因难产三日而亡的情节，让我一直对那撕心裂肺的画面心存阴影。朋友们跟我说，剖腹产就不用那么遭罪，这让我有了无知者无畏的勇敢。人的恐惧和勇敢，都是源于有限的认知。
原本定在上午9点的剖腹产手术，被推迟到12点才开始。我被送进手术室，蜷着身子，麻药从脊椎推入。我以为自己会跟《蓝色生死恋》里的恩熙一样，疼到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，可并没有。上药很顺利，主刀医生却来得很慢，头脑清醒的我担心麻药的药劲会不会很快过去。幸好手术很顺利，医生打趣说，皮薄馅大，是个胖小子。
缝合伤口的时候，我感觉胃部被按压得难以忍受。我示意自己好痛，医生说，这会儿没人碰你，如果困了就睡吧。
可我睡不着，总觉得有人在大力按压我的五脏六腑。这时，护士把宝宝抱过来，将他的额头轻轻碰触我的额头。我感受到温热，听到他的啼哭。我知道，这个在我肚子里待了39周零2天的小孩，从此要开启母子的双向救赎。
我在迷糊中睁开眼，看到头顶上的天花板。我庆幸自己因为剖腹产才被安排进三人间病房，而走廊里还躺着五个顺产的妈妈。
麻药还没过劲，我感觉自己状态不错。尽管还动弹不得，我仍满心欢喜地发了朋友圈，接受铺天盖地的祝福。
医生过来查房，对着我的肚皮一阵按压。我怀疑镇痛棒失去了作用，疼痛难当，瞬间清醒。
尽管困意十足，但我和老公已经48小时没有入睡了。我是因为太多不可预料的疼痛，老公则缘于忙不过来的无措。尽管这样，但哪怕宝宝的一声哼唧，都仿佛一部千斤顶，撑起老公沉重的眼皮，也让动弹不得的我瞬间翻身坐起。
产后第二天，护士来拔尿管。我连着问了两遍，疼吗？护士说，不疼。诚不欺我。护士离开的时候叮嘱我，多排尿。没想到，上厕所时，疼痛直冲天灵盖。以至于后面我一想到要上厕所，就害怕。
尿管一拔，医生开始催促我下床走动，说有助于伤口恢复。可我觉得，下床走动对产后恢复有绝对的心理伤害。在走廊里艰难挪动的每一步，都仿佛光脚踩在刀尖上。
长达52小时的镇痛棒效用耗尽后，我对之前怀疑它的作用表示抱歉。因为此刻我才知道，不用镇痛棒会更痛。感谢镇痛棒。同时还要感谢束腹带。在我错误地使用束腹带两天后，病友提醒我，束腹时应该将伤口一起包裹进去。我依言而行，行走时痛感果然减轻了些许，不用再扶着看上去仍像怀孕5个月的肚子。
风可真是无处不在啊，能钻进任何一条细缝，尽管我裹紧被子，仍然感觉全身冰凉。风的力气可真大啊，敲打着我肩上的骨头，让原本已经顶不住疼痛的我更加辗转反侧。
刀口疼、按恶露疼、排尿疼、便秘疼、骨头疼、下床走路也疼……种种疼痛都是每一位剖腹产妈妈的必经之路。看着20床妈妈生产时肋骨被按断一根、18床妈妈妊娠糖尿病加高血压，还有那些顺产失败转剖腹产的妈妈们，我不由感谢我的天使宝宝，让我免遭了太多苦难。
Fii-CNS（龙华） 宋真真/文 蒋朝云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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