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情感传真】奶奶的粽子

每年端午前后，正是故乡小麦成熟的时节。

父母天还没亮就出门收麦了。我一觉醒来，房间里空无一人。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瞄，奶奶正在煮粽子。看见我蓬头散发的样子，奶奶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。她夹起一个粽子，慈爱地说：“玲儿，先去洗脸梳头发，再来吃粽子。”

小伙伴们已经在门口等我一起玩了，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吃。我洗漱完，奔进厨房，拿起粽子，解开绳子，提起粽叶，浅黄色的胖粽子就溜进碗里。随即，一股粽叶的清香和着若隐若现的腊肉香飘进我的鼻子。

我用两根筷子插进粽子，左右扒拉，糯米团子被分成两半，中间连着许多透明的细丝，深红色的腊肉也露了出来。我抓起一坨包着腊肉的糯米送进嘴里，被烫得直翻白眼。我吸溜着，没嚼两口就吞了下去。

待我猛然想起小伙伴，回头看时，发现他们像武侠片里被点了穴的人一样，一个个像雕塑一样呆站着，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咽口水的声音和灶膛里柴火的哔剥声。

奶奶见状，蹒跚着走到灶前，从锅里捞出剩下的粽子，切成块，分给大家，她自己却一口也没吃。我忍不住问：“奶奶，你怎么不吃？”奶奶笑笑，没说话，却把手上剥好的粽子放进我的碗里。

成长是一场别离。我的女儿呱呱落地时，奶奶睡进了村头槐树林的坟茔里。一个又一个端午过去了，似水流年中，孩子也像麦苗一样，一节又一节地往上蹿。

今年，公司又给我们发了粽子，超市也有各种口味的粽子售卖。但孩子突发奇想，想要亲自包一次粽子。我买来粽叶、糯米、猪肉，费力地回忆奶奶做粽子的步骤，又上网搜索视频，才勉强和女儿包出大小不一、奇形怪状的粽子。

粽子煮好上桌，女儿戴上一次性手套，解开绳子，提起粽叶，粽团刚好掉进碗里。她小心翼翼地把粽子掰成两半，粽子中间扯出了细丝。时光之针串起往事，把我带回到童年端午节的那个早上。我的眼角起了雾，浸湿了奶奶的笑脸。

“妈妈，你怎么不吃呀？”孩子的喊声拉回了我的思绪。我定了定神，看到她的碗空了，顺手就把刚剥好的粽子放了进去。

D事业群（武汉）  赵俊玲/文  刘小波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