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公于2020年1月12日去世,至今已有五年多了,我很想他。

几个月前,外公出现在我的梦里,捧着一只奶白色陶瓷碗,笑着招呼我:“桃娃,吃鱼了!”

我接过碗,拿起筷子,吧唧着嘴反复咀嚼,却尝不出一丁点滋味儿。眼见外公慢慢模糊到消失,我声嘶力竭地呼喊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我憋红了脸,出气困难,反复挣扎。睁开眼,我才发现自己做梦了。额角渗出的豆大汗珠,验证了我梦里的挣扎与渴望。

打开窗户,我朝着舅舅家的方向眺望。外面黑漆漆的,呼啸的风灌满了我的衣袖。

小时候,家中出了变故,母亲离世,父亲外出打工,我与奶奶相依为命。一到周末,外公总会让小舅提着大包小包上门看望奶奶,然后接我到家里住两天。

在我记忆里,外公素有“铁公鸡”之称。无论对外人还是自己人,他都十分抠门。我还听说,当年小舅经医院诊断得了肾结石,需要做手术,外公竟然带着小舅跑了几家私人诊所比价,然后到医院跟医生讨价还价。

但外公对我却是例外。每次我到他家,一毛不拔的外公总是一反常态,为我准备吃的、穿的,还必定亲自下厨做我爱吃的酸菜鱼。

外公做酸菜鱼极为利索。他将菜市场买来的鱼刮掉鳞片,开膛破肚,取出内脏后清洗干净,用菜刀片成薄片,腌制入味。然后,起锅热油,将自家腌制的酸菜切碎,下锅爆香,添水烧沸,依次下入鱼头、鱼尾、鱼排和鱼片。酸菜鱼出锅后,撒上些许蒜末,浇上滚烫的菜油,香味一下子飘满厨房。夹上一块吸满汁水的鱼肉放入口中,滑嫩弹牙,再来上一口发酵得恰到好处的酸菜,那味道令人难忘。

那时候,外公边忙活边教我做菜,还不时给我讲一些做人的道理。

“男孩子也要学会做饭,晓得不?”

“晓得了。”

“在家要听奶奶的话,她很不容易。”

“嗯。”年少不懂事的我一边点头如捣蒜,一边敷衍……

本以为,这熟悉的味道会一直陪伴着我。但天不遂人愿,外公在83岁那年安然离世了。我再也吃不到他做的酸菜鱼了。

去年端午,我返乡看望舅舅。路过外公的坟茔,我不由想起儿时与他相处的时光,怀念起那道酸菜鱼的滋味。

我到集市买好鱼和酸菜,回家后仔细回想外公教我的步骤:腌鱼,炒酸菜,煮鱼,浇热油——不一会,一碗有模有样、香味四溢的酸菜鱼出锅了。

酸菜鱼上桌后,家人们啧啧称赞。可我怎么也下不了筷子。想起和外公同桌吃饭的场景,我泪如雨下。外公,你在天堂还好吗?我好想你。

成都园区  周桃/文  蒋朝云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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