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情感传真】橘色毛衣

上周末，爱人整理物品时，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橘色男式毛衣。毛衣的式样有些陈旧，已多年未穿。爱人问：“要不要处理掉？”我却舍不得丢弃，因为这是姐姐的一份心意。

1992年的秋天，我在江汉油田机械厂实习。即将入冬，姐姐担心我衣服不够，特意为我赶织了一件毛衣。

那时，姐姐在我们乡中学教书，尚未出嫁。她向女同事学针织，边学边练。花了近一个月的工夫，她才织成了人生中第一件毛衣。

那个周末双休，我回老家看望奶奶和母亲。周日返程时，姐姐送我到车站。因为走得匆忙，她将毛衣落在了教工宿舍。姐姐让我等一下，就赶回宿舍取毛衣了。

没多久，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就来了。如果等姐姐，我会错过这班车，而下一班要一小时以后。这样，我今天就赶不回工厂，会耽误第二天上班。如果不等姐姐，又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。我左右为难。

司机见我犹豫不决，不耐烦地催促：“你要不要上车？不上我就走了！”

我一狠心，上了车。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街道、房舍、树木和农田，我在心中默念：姐姐，对不起，我春节回来再穿你织的毛衣吧。

我本想回到厂里后，再写信跟姐姐解释。但因为工作繁忙，把这件事给忘了。

冬天到了。一天傍晚，准姐夫突然找到我上班的地方，让我吃了一惊。原来，他受姐姐委托，专程前来探望我。工厂地处偏僻山谷，从老家过来要转三、四趟车，来一趟不太容易。

姐夫说，他是按照我之前信上留的地址一路问过来的。“天冷了，你姐让我把这件毛衣带给你。对了，还有她的一封信。”

我安顿姐夫在职工宿舍住了一晚。第二天吃过早餐，姐夫就匆匆回去了。

在信里，姐姐写道：那天，我拿着毛衣赶到车站时，你已离开了。你的不辞而别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后来，与母亲谈起这件事，我才似乎明白了。父亲走得早，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，你放弃上高中，选择读技校，肯定心有不甘。如今你才十七岁，却不得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，在机器轰鸣、铁屑飞舞的车间里操作机床，一身汗水油污，不敢松懈一天。我和母亲没能让你有个好的前程，想到这里，我们都流泪了。弟弟，希望你能谅解。愿这件毛衣能给你带来温暖，多多保重，每天开心！

我回信劝慰姐姐：姐，我在这里很好，师傅待我不错，请你们不要担心。尽管远离城市，但厂区配套齐全，我和工友周末常去旱冰场溜冰呢。厂区图书馆很大，我们下班后可以在这里学习。你织的毛衣很合身，也好看，我很喜欢，谢谢姐姐！

那年冬天很冷，而我穿着姐姐亲手编织的橘色毛衣，感觉格外暖和。它像一团燃烧的火，给了我奋力前行的勇气。

宝科园区  江克线/文  林碧君/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