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雪莱说,倾诉人类最哀伤的思绪才是最甜美的歌。
深圳的夏天多台风,多暴雨。每当暴雨来临,我就会想起那双眼睛。
那是去年夏天暴雨前的一个午后,天空乌云密布,刮起了狂风。大风拼命地摇晃着树木,似乎想把一棵棵大树连根拔起,树枝在空中乱舞,落叶满地。这时,一声清脆而稚嫩的鸟叫声传入我的耳膜,我赶忙停下脚步。在小区榕树下的灌木丛中,我发现一只幼鸟。它的羽翼还未丰满,翅膀的力量不足以撑起一片天空;身上的绒毛和小小的喙都还泛着淡谈的黄色;一双眼睛怯生生的,无助又充满渴望。
不远处,一只野猫正蹑手蹑脚地向它靠近。我不忍看到一场杀戮,就赶在野猫前面,救下这只小鸟。我把它捧回家,装进笼子,挂在单元楼前一棵黄皮树的枝杈上。这样,野猫就拿它没有办法。
小鸟惊恐不安,在笼子里上蹿下跳,叫声引来了两只成年鸟,大概是鸟爸爸和鸟妈妈。它们嘴巴很长,眼睛很漂亮,我认出来,这种鸟叫做绣眼。它们两个忙得不亦乐乎,轮流为小绣眼喂食物。这样也好,我就不用担心小绣眼会挨饿了。我想等过几天再打开笼子,把属于它的天空还给它。
当天夜里暴雨倾盆,我把笼子取下来放在家里。第二天一大早,雨停了,我又把笼子挂在黄皮树上,并在笼子上方盖了一片塑料布,看到绣眼的爸妈赶过来喂食,我才匆匆去公司上班。
不想,白天更是雨大风急,我开始担心这只小鸟。下班回到小区,眼前出现了我不愿看到的一幕:小鸟卧在笼子里,一动不动。我摸了摸,它已经全身冰凉,没有了呼吸。它被暴风雨夺走了生命,而那片遮雨的塑料布也被风刮得无影无踪。鸟爸爸鸟妈妈赶来了,它们围着笼子,上下冲撞,发出悲鸣。但无论它们怎样呼唤,这只小绣眼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后来好几天,我都听不到绣眼爸妈的歌声。也许,它们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击垮了。
我对这只小绣眼的死负有责任。原本,我是可以把它救活的,因为那片挡雨的薄膜没有固定牢靠,才让它在暴风雨的蹂躏之下失去了生命。它的一生太过短暂,就像烟花一样,在黑夜中瞬间绽放,映亮一片天空后就迅速消逝,美丽,却也残酷。我心里涌起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。
夜里,窗外又下起了暴雨。我想,那对绣眼爸妈今年应该又有了新的宝贝。睡梦中,我梦到那双眼睛又睁开了,小绣眼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地飞翔……
iLVG(龙华) 刘青海/文 蒙春梅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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