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聊了,就想聊聊那些跟无聊有关的事儿。
有人说现在好多了,无聊时可以打打游戏、刷刷视频、追追剧。手机还没普及时,才是真正的无聊。
当年,在村口等不靠谱的公交车时,如果只有一个人,左等车不到,右等车不来,只能盯着站牌上贴的广告解闷。
若说最无聊,莫过于蹲坑。有人听从欧阳修的建议,在如厕时读书看报,或神游八极。
有首歌叫做《寂寞时你会想起谁》,寂寞(无聊)时你会想起谁?这个问题已婚人士一般不敢说实话,但我不一般,就敢很坦诚地告诉大家答案——古人。
我想到了南宋赵师秀。他约朋友晚上下棋,但那朋友不知是嫌他水平太臭,还是老婆没批假,一直没来。赵师秀等啊等啊,实在无聊,拿起笔来刷刷刷写诗一首:黄梅时节家家雨,青草池塘处处蛙。有约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。
这诗不但把无聊表达得很美,还告诉咱他们要下的是象棋。为什么呢?下象棋的人有个习惯,在自己思考或等待对手出招时,会拿着棋子有节奏地击打,也就是“敲”,而下围棋者往往无此动作。
我还想到了东晋的王徽之。也许你不认识他,但想必知道他爸爸——不是李刚,是大书法家王羲之。
一个冬天的夜晚,天降大雪。王徽之边喝小酒边赏雪,喝到大半夜,他觉得如果有人弹琴就更完美了。想起好友戴逵擅琴艺,徽之决定夜访。他当即命人驾船出发,一路催促快快快。船行了一夜,总算到了戴逵家门,他却临时变卦,不想见朋友了,又原路返回。
你说他这有多无聊(shén jīng),但人家却说:“吾本乘兴而行,兴尽而返,何必见戴?”他的无聊,留下了雪夜访戴的典故和乘兴而来的成语。
有一个人无聊得更牛——明代大名鼎鼎的王守仁。没错,就是那位哲学家、心学大师王阳明。
人家能盯着竹子一看好几天,风吹不惧,日晒不怕,大雨浇头也不怯,结果感冒了。他这无聊行为,有个美称叫“守仁格竹”。
后来他得罪领导,被委以龙场驿丞的“重任”,也就是被贬到远得不能再远的蛮荒之地,当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官。他经常深夜不睡觉,无聊地看山看月看星星,看着看着豁然开朗,悟出了闻名古今中外的大道——知行合一。
瞧瞧人家古人,能在无聊中产出好诗、成语典故和哲学思想。咱们呢?无聊时,有人在手机上搞事情,骚扰别人。也有人“无聊”到因在网上造谣或传播不良信息,“喜提”拘留所十日游。
看来,还是听听专家建议:无聊时,可以去公园,到一片绿地上或一棵树旁呆会儿,与大自然亲密接触,呼吸呼吸新鲜空气,看看小花小草,听听虫鸣鸟唱。只需二十分钟,心情便能轻松许多——这便是公园二十分效应。
我试过一次,研究了十几分钟的蚂蚁搬运食物,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,真的忘却了现实的纷纷扰扰。
是啊,童年时我们好像没有过无聊,或者说没有感到过无聊。春天趴地上弹玻璃球,夏天拿竹竿粘知了,秋天从地里刨出红薯张嘴就啃,冬天雪后支个筛子抓麻雀……经过春秋冬夏,我们长大了,无聊也随着长大了。
人生本就有太多的无聊,问题是能不能在这时做些不无聊的事儿。我无聊了,总会让想象力自由飞翔,有时还把无聊写成文章。分享自己的无聊,算不算是不无聊的事儿呢?
济源园区 孟宝记/文 陈虎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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