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终于织好了！”看着手里历时一年才完工的毛衣，我激动不已。
作为一个笨手笨脚的中年大老爷们，我终于赶在2022年1月16日织好了这件大红毛衣，打算送给母亲一个惊喜——那天正好是母亲的80岁生日。
我为什么要给母亲织毛衣？这得从2021年说起。
那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一些。倒不是因为气温低，而是大家不知道疫情何时才会结束。我们被“关”在家里，哪儿也去不了。小孩子急得上蹿下跳，我也感觉甚是无聊。但母亲例外，她很享受大家陪伴她的这些时光。
一日闲来无事，母亲翻出了我小时候的照片。那时不像现在，大家很少有机会拍照。我过十岁生日时，母亲才舍得带我到照相馆里留影纪念。照片里，母亲穿着一件大红毛衣，笑眯眯地搂着我；我小脸通红，身上的毛衣和帽子都是母亲亲手织的。
我感慨说，那时候母亲织的毛衣最好看，每次穿在身上，别的大人经常问我是谁家的孩子，说要跟巧手的母亲学学怎么织毛衣。
母亲笑着说，以前太穷了，平日里也忙，家家户户从夏天起就要抽空织毛衣、毛裤和围巾，不然天一冷就要受冻了。
其实，母亲出嫁前并不会这项本事。直到生下了我，她才开始跟着隔壁大婶学织毛衣，回娘家时也向姥姥请教。哪里有人家知道毛衣的新样式，她就搂着我去哪里学，还专门拿个小本子记着笔记。我见过那个本子，上面画满了“x”、“o”和“-”等各种各样的符号。虽然看不懂它们代表什么意思，我却看得懂那是母亲对我的爱。
很多次我半夜起床上厕所，看到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织着毛衣。见我起来了，她拿起毛衣放我身上比划比划，又低下头继续忙活。
我小时候个子高，母亲特意将毛衣织得长一些，任我再怎么蹦跳，衣服也不会往上跑，使得肚子露出来着凉。每次有人夸赞我身上的毛衣，我回来都兴高采烈地告诉母亲。我只爱穿她织的毛衣，又好看又暖和，这让她高兴极了。
随着我慢慢长大，母亲也越来越眼花了。再后来，我有了孩子，给孩子们的衣服都是买的，母亲一身织毛衣的才华无处施展。
趁着居家有空闲，心血来潮的我找出家里的旧毛线，央着母亲教我织毛衣。“胡闹，一个大男人学什么织毛衣啊。”母亲板着脸说，但眼底的笑意根本收不住。
母亲的眼睛不大好了，但双手依旧很利索，就算织最简单的毛衣花式，都看得我眼花缭乱。我央求她织慢点，我跟不上，母亲就打趣我是个笨蛋。
不过，我学不会不打紧，母亲开心就好。记不清有多久了，我没有这么静静地陪着她了。以前，我总是吃完饭就走，偶尔留在家里，也不停地处理着手头的事情，连和母亲聊天的时间都没有。
那个冬天，我们久违的陪伴与交谈，让母亲的心里暖洋洋的。她跟这世上的每个母亲一样，只不过是想要孩子多一些陪伴而已。小时候她搂着我，长大后我偎着她，冬天再冷再长，我们都不怕。
吃晚饭时，我把毛衣拿给母亲试穿，她笑得嘴都合不拢。可惜，毛衣织小了，母亲穿在身上有些紧。但母亲一个劲儿地说不打紧，她很喜欢。她一会儿照照镜子，一会儿摸摸毛线，似乎身上的衣服是什么宝贝一样。
顿时，我的眼眶湿了，心想，明年一定再给母亲织条围巾……
iDPBG(郑州) 高卫国/文 蒋朝云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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