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走的时候千万莫要忘了,把这箱艾草带上。回去了莫懒,多煎水泡泡脚,对你的腿好。”母亲一边对我叮咛着,一边让父亲将干艾草折成小截放进纸箱里。


打从有记忆起,我便患有“老寒腿”的毛病。只要变天,我就能通过腿疼提前预知,几乎没有失误过。因此,我经常被别人称为“天气预报员”。


“老寒腿”发作时,像我这样“身经百战”、已疼成习惯的人,往往能淡然处之。但也有特殊情况。比如,下雨天遇到生理期,或者正好当天走路太多、站立太久,发作起来就让我异常难受——感觉浑身关节都钻心、钻脑地疼,严重时甚至疼得我在床上打滚、浑身冒汗、眼泪直流……


因为母亲也时常腿疼,所以最是心疼我。


在我小时候,她就找了各种偏方让我尝试,期望着能把这毛病治好,但收效甚微。后来,母亲听别人说,干艾叶煎水,蒸、泡脚效果好,于是到处找艾草。


尤其是到了春夏交替的季节,母亲只要在田边地头看到艾草,就会一股脑儿薅回家,放在院子里晒干。


等到我放学回家后,她又开始忙活了:在锅里加满水,放进干艾草,灶膛生上火,把水烧得滚烫。水开后,至少再熬上半小时。然后,将艾草水倒入老式大澡盆里。


我在旁边看得瑟瑟发抖,心里嘀咕着,这么烫的水,跟过年杀猪烫毛一样,真是吓人……


母亲一转身,像变戏法一样,拿出一高一低两个小木凳,顺手就放进了澡盆里。“进去吧,坐到那个高凳上,脚踩住小凳子,先好好熏熏,等水没那么烫了你再泡泡脚。人家都说这个法子可行呢!”


等我战战兢兢地在澡盆里坐好,母亲又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块床单布,将我和澡盆围起来,只给我留个脑袋露在外面。


我感觉自己像只被放在蒸笼里的螃蟹,浑身发热发红,汗水和着蒸汽水在身上流淌。我还要高度集中精力,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进热水里……


果真是怕啥来啥。有一次,我一紧张,右脚踏空落到热水里,瞬间被烫得通红。我疼得又哭又闹嗷嗷叫。大概母亲被吓到了,加上我的排斥,她后来就很少让我这样“蒸桑拿”了。


长大后,我嫁到了天气偏干燥的北方。那里的降雨量比老家少了很多,腿疼发作的次数也就少了。但只要变天,“老寒腿”的预报依然很准。我和家里通话时,只要遇到下雨天,母亲总会多问一句:“腿疼了没有?”听到我说婆婆时不时会拿艾叶煮水让我泡脚,母亲又上了心。


“她自己动不了,就指挥我去薅艾草啊,晒了这么多都是给你留的。本来要寄给你,你们正好回来了,刚好可以带走。回头再有干艾草了,我们再给你寄。”父亲在边上应和。


望着二老头上的白发,我忍住眼泪,笑着说:“好,好,那你们以后年年都要给我留艾草才行。” 


作者  欧阳海燕/文  蒙春梅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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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1 条评论

清风 1年前 回复TA

父母在,我们都是被宠的小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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