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小害怕父亲。因为他总是不苟言笑,尽管他从未厉声呵斥过我们。除了不得已和父亲一起干活,其余时间,我都是离他远远的。所以,记忆中父亲给我的两次拥抱,便成为了他赠予我的最宝贵的礼物。

第一次拥抱,发生在我四五岁的时候。

那年春节,我嫌压岁钱太少,便想向大哥二哥讨要一些,好去庙会上租连环画看。刚参加工作、发了工资的大哥将手插在上衣口袋里,边走边嘚瑟,口袋里的硬币哗啦啦地响。他走哪儿响哪儿,我也跟到哪儿,恳求大哥给我几分钱。大哥工资不高,还要上交一部分给家里,当然舍不得给我钱。

无奈之下,我又转头去扯二哥的胳膊,求他借钱给我。经常和我打闹、结怨已久的二哥一下甩开我的手,粗鲁地来了一句:“边儿去,别烦我!”

我委屈极了,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。哭声引来了父亲。他拉起大声哭泣的我,拍拍我身上的尘土,把我搂到怀里。

我瞬间止住哭泣,安静下来——父亲的怀抱,是那样的温暖。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混合着汗味,让我幼小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。还没等父亲开口安慰我,我的心情便好了大半。等父亲掏出一小把炒熟的西瓜籽,装进我口袋里时,我早已破涕为笑。

父亲第二次抱我,大概是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。

不记得是“六一”前还是“六一”后,一天傍晚,放学后,刚加入少先队的我开开心心地回到家。家里大人都不在,只有二哥趴在西屋的缝纫机台面上写作业。我没作声,轻轻地拿起水盆和扫帚,把院子里的地面洒扫得干干净净。我累得满头大汗,顾不上擦一下,又进屋掏出书本,站在桌子旁开始写作业。

不知什么时候,大人们先后回来了,一声声夸赞传进我的耳朵,我低着头咧嘴偷笑。父亲放下锄头,跨进内屋,疑惑地问我们:“今天谁扫的地?”二哥支吾着不知说了句什么,父亲转头看到我兴奋的眼神,立刻明白了。

他一把将我抱起来,开心地转了两圈。随后,他坐下来,把我放到膝盖上,用温热的大手整理好我散乱的头发,又摸了摸我胸前的红领巾,感慨说:“俺的小闺女儿,开始懂事了!”父亲一边用双脚打着节拍,一边满怀激越地唱了起来: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……

如今,父亲已离开我们整整十五个年头了,而我对父亲的思念却与日俱增。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,犹如一条涓涓细流,在我心底静静地流淌。它让我在面对生活的挫折时,能一次又一次打败心底的自卑,一点点地坚强、自信起来。

郑州园区  赵彩红/文  蒋朝云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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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1 条评论

Frank 8月前 回复TA

现在已经为人父母,记得多给自己的子女以及晚辈们一些拥抱,共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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