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任谁也想不到的新闻,让第一中学甚至清水镇都炸开了锅,更别说周家了。
用周得朮的话说,就连周家的祖坟都“炸了”。他怎么也想不通,七个女儿里,最乖巧听话、成绩最好,被大家誉为“天才少女”的老四怎么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。
此刻,周家所有的家庭成员都集中在客厅。周得朮脸色阴沉,疲惫的双眼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周四妹。“荒谬!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!说!那男的到底是谁?!”
周四妹只是低着头啜泣,无论父亲怎么盘问都一言不发。
一旁的周大妹忍不住上前,拉着她的手劝说:“四妹,都这个时候了,你就如实说了吧,我们才好帮你。”
羞愧、悔恨、害怕、无助……难言的情绪拧成一股麻绳,让周四妹觉得说任何话都是错的,都是无法被饶恕的。
周得朮见问不出个名堂,转脸就把周母训斥了一通:“你是怎么看孩子的?这都看不出来吗?你们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?”
几个女儿哪里见过这般场面,印象里的父亲一直谦逊有礼,跟母亲相敬如宾。她们从小就没见过父母红过脸,也没见父亲大声讲过话。可见这次四妹真是捅了大娄子。她们站在旁边,吓得大气也不敢出。
周母本就焦灼,一边是心疼女儿,一边是慌乱无措。“我这平日里早出晚归,饭都顾不上做,再说老四一直让我省心,谁料想这么……唉!”说着,她的眼泪跟着下来了。
周得朮看见妻子流泪,想到自己这几年常年在外出差,家里的大事小情、里里外外都是妻子在打理。她本就身体不好,还要到工地上打工贴补家用,他不忍心再过责难。
眼瞅着陷入了僵局,林长保从门外进来了。他看了下房里的情形,就知道没问出个所以然。于是,他上前把外甥女从地上扶了起来,然后把周得朮按在凳子上坐下,说:“姐夫,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,生气归生气,老四的身体始终是最重要的。现在的首要任务是,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?”
“长保,你说怎么办?”周母仿佛抓到救命稻草,赶紧擒住了他的胳膊。
“要么让四妹跟孩子的亲生父亲结婚,要么把孩子打掉。可眼下这龟孙都不知道是谁,所以依我看,这孩子不能要。四妹才18岁,要未婚生下孩子,那这辈子真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“可是把孩子打掉岂不是便宜那孙子,四妹高考时晕倒在考场上,以后学也上不成了。再说这孩子都有7个月大了,打掉的话要造老孽了。”周母是过来人,深知其中利害。
“大舅,我愿意打掉孩子。”泪眼婆娑的周四妹突然开腔,眼神里透着决绝。
“你可想清楚了?”林长保知道,虽然四妹还是个孩子,可人生的道路需要她自己抉择。
“嗯。怀孩子的时候我没有想清楚,打孩子的时候我想清楚了。”
就这样,周四妹很快被安排了手术。她坚持没有上麻药,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几度昏迷,也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清醒。对她来说,从身体里剥离的,不仅是个已成形的无辜的孩子,也是她犯错带来的后果。
从手术台上下来,她虚弱地朝着那摊模糊的血肉鞠了一躬,仿佛是在跟苦命的孩子道歉,也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。
龙华园区 宋真真/文 连云云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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