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傍晚乌云密布。只不过,夜雨远没有达到天气预报的“局部”标准,仅仅淅淅沥沥下了分把钟。尽管如此,今早的空气倒是明显变得清新、湿润。

我有早起散步的习惯,凌晨五点四十就出了村子,沿路走走瞧瞧。

麦田一片金黄,又到了收获的季节,但机收尚未开始。现在的人聪明了,只要没有大风大雨,机收尽可能推迟三两天。这样,收下来的麦子干得透,可以省却晾晒的麻烦。

迎面驶来一辆小车,忽然停在离我十几米处。司机下车,拎起路中间的一捆麦子,放到路边,又准备上车。

我瞬间明白这是咋回事了。一定是天气预报说昨晚有雨,那些只种了两三分地小麦的人慌忙割了麦,装车往回拉,路上掉下一捆麦子却没察觉。那手工拧成的麦葽儿不粗不细,麦子捆得结实、齐整,一看就知道是老田把式干的活儿。这捆麦半边潮湿,显然是昨晚淋了雨,已经在路上躺一夜了。开车的是个讲究人,若车轮碾过去,一地麦籽乱滚岂不是可惜?

“小伙儿,捡起来了就装车上拉走呗,放路边干啥?”我用调侃表达赞许。

“路不拾遗嘛。”司机是个年轻人,笑着回答:“要不你把它捡回去得了。”

捡回去?要搁在过去还用你提醒吗?种地人最懂得粮食珍贵,打骨子里信奉颗粒归仓。想当年,我在收割后的麦田捡麦穗,顶着大太阳,半晌才捡半小篮子。就这样,我回到家还能受到表扬:“你捡的有一捧麦籽哩,够蒸一个大白馍了。”一想到那白面大蒸馍,我顿觉这半晌“一个麦穗一鞠躬”值了!要是当时能捡这么一捆麦子,我还不乐得找不着家在哪儿?

问题是,我已经不种地好几年了,把它捡回去咋整?去年秋收时,我也是出去散步,捡到一穗特别大的玉米。撕开苞叶,籽粒饱满,如同一颗颗玛瑙一般,让人看着就喜欢。然后呢?这穗玉米还在家里挂着呢。

这可是一捆小麦,单单脱粒就很烦琐。先要用木棍敲打,再用扫帚扫、簸箕簸,才能得到干净的麦籽。再然后呢?没然后了。难不成拿这点麦籽去磨面吗?

“叔,你站在这儿干啥哩?”

“哦,不知谁掉了一捆麦,我在等失主呢。”

“你在说笑话吧,谁来找呀?你捡回去算了。”

又一个让我捡回去的,那咱就听劝,捡回去。有三两家邻居今年种了巴掌大一块地的小麦,随便给他们谁都行啊。

我刚抱起麦子,对面来了个骑电三轮的老头。他盯着麦子瞅,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。我心里灵光一闪,开口说:“你要不要?要的话给你了。”

“要!粮食咋能不要呢?就这捆麦,起码能下二斤籽。要是磨成面,够蒸四五个大白馍哩。”老人显得很是开心。

望着老人越去越远,我却惆怅起来:若干年后,如果再有一捆麦子掉在路边,只怕更没人捡了。

济源园区  孟宝记/文  李晓岚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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