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的记忆中,故乡的老宅院里有一棵枣树。枣树有海碗口般粗,树冠不大,树杈离地面很低,孩童也能轻易爬上树。爷爷说,这棵枣树是他16岁生日时和我太爷爷一起栽种的,比我父亲的年龄还大。它不仅寄托了爷爷对太爷爷的思念,也承载着我和弟弟儿时的欢乐记忆。


家乡有句谚语:七月的枣,八月的梨,九月的柿子红了皮。每到农历七月,老宅院里最吸引眼球的,就是那些挂满枝头的枣子。放暑假的时候,枝繁叶茂的枣树硕果累累。透过青翠葱茏的枝叶望去,枣子与绿叶相映生辉,煞是好看。


我和弟弟缠着爷爷,要上树摘枣子吃。爷爷严肃地说:“你们要记得,枣子不管是生吃还是煲汤,完全熟透了才最有营养,提早摘了就是浪费。你们知道吗?在闹饥荒的年头儿,这东西可是能救人命的!”


拗不过爷爷,我和弟弟就只能等呀,盼呀。每天早上,我们起床的第一件事,就是跑到院子里,看看树上有没有泛红的枣子。吃过饭后,我们又赶紧将椅子搬到枣树下,一边写暑假作业,一边时不时抬头向上瞅。


如果瞅见哪片树叶旁边藏着泛红的枣子,我和弟弟就会趁爷爷不注意时上树摘果。枣子一到手,我们往往顾不上清洗,在袖子上蹭几下就塞进嘴里了。果子又脆又甜,能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。


熟透的枣子更加诱人。中秋节过后,枣树上像挂了一串串火红的小灯笼,密密麻麻的,惹人眼馋又惹人爱。微风一吹,远远就能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,让人垂涎欲滴。


等到枣子完全成熟,爷爷才搬来梯子,把树上的枣子打落下来。他先将一部分枣子送给左邻右舍尝鲜,剩下的归拢到一块,摊在院子的空地上,再挑选表皮没有破损的枣子晾干储藏起来。


学校放寒假的时候,我们姐弟几个最喜欢到老宅院找爷爷。这时,爷爷会把储藏的干枣拿出来,洗净给我们吃。然后,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抓起一把枣,去除枣核,将枣肉切成细丝,放入几颗剥好的花生米,和着小米一起煮。两个小时后,一锅红枣小米粥就新鲜出炉了。


不知道是怕我们被烫到,还是担心我们把粥盛洒了浪费粮食,爷爷每次都会把红枣小米粥小心翼翼地端到枣树下的石墩儿上,一勺勺舀到碗里,这才叫我们过来喝。我们每人捧着一碗绵密浓稠、清香扑鼻的红枣小米粥,就热喝进肚子,顿时幸福感满满,浑身都是劲儿。


爷爷去世后,二叔继承了老宅院。后来,二叔家建新房时,将那棵老枣树挖掉了。


如今的我,无论到哪里工作,隔三差五就会买上一碗红枣小米粥。只是,我再也喝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味道了。而记忆中的童年时光,总是弥漫着老宅院里那熟悉的红枣味……

作者  陶清雨/文  蒙春梅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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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1 条评论

驭风而舞 2年前 回复TA

挖掉的枣树好可惜,承载了那么多美好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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