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龄前很长一段时间,我都住在姥姥家。

姥姥院子门口有一棵很大的杏树,听说,那是姥姥刚嫁给姥爷的时候栽的。姥姥说妈妈小时候调皮,总爱爬这棵树。每次说起,姥姥都会打趣妈妈:“那会儿我想,这样的疯丫头,以后怎么给别人当妈呢?”然后,她温柔地看向我。

每年初春,叶子还没长出来呢,杏树就开花了,红红的小骨朵,煞是可爱。后来,花骨朵绽放成粉色的花瓣,在春天的枝头恣意灿烂,占尽了春色。偶尔,姥姥会折几枝杏花,插在暗青色的老式花瓶里,把花瓶搁上那张年代久远的茶几。老屋里便也有了几分盎然的春意。

不久,一阵春风起,一场春雨落,杏花的花瓣仿佛被洗掉颜色,几乎变成了纯白。多年后,我读到王安石的诗句“纵被春风吹作雪,绝胜南陌碾成尘”,觉得它恰到好处地体现了那样的场景。

杏花一落,北方的春天就正式开始了。藏在绿叶中的小杏子,在一天天长大。小孩子忍不住,杏子还是青疙瘩,我就想尝尝鲜。咬一口下去,那酸爽,啧啧,现在想起来腮帮子还疼呢。看到我的狼狈样,姥姥忍俊不禁,总是一边让我喝水解酸,一边嗔怪:“咋那么心急呢,就不能等它熟了再吃吗?”

杏子慢慢由青变黄。到了初夏,它们成熟了。姥姥带着我,拿一根长长的竹竿,用竹竿顶端的金属弯钩勾住结满了杏子的树枝,一用力,一嘟噜杏子就从树上落下来。我和小伙伴一颗颗地摘下杏子,装进盆里。杏儿要洗了才能吃,但猴急猴急的我们等不及洗就抓起杏子往嘴里塞。

熟透的杏子可以从中间掰开,甜中带酸,很是可口。姥姥看着我一脸满足的样子,指着杏树问我:“如果没有它,你不会来得这么勤吧?”

我嘴里吃着,手里又掰开一颗杏子,回应姥姥:“怎么会呢?”

后来,我到了上学的年龄,父母把我接回去了。但是每年杏子熟时,我仍然会来姥姥家,饱饱地吃一顿杏子,回家时还不忘带上一包。

渐渐的,我离家越来越远,再也吃不到姥姥给我留的杏子。前几年,由于村里修路,那棵杏树被挖了。听妈妈说,姥姥难过了好几天呢。

在外面的日子,杏子上市时,我偶尔也会买些来吃。可是,无论在哪座城市,买来的杏子都没有姥姥门前那棵树上的杏子香甜。

D事业群(龙华)  杨玲燕/文  张晓星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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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2 条评论

驭风而舞 2年前 回复TA

姥姥家的杏子最甜。

江克线 2年前 回复TA

可亲可敬的姥姥,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,愿老人家安康幸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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