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妈妈是个才女。
上次,在姥姥家一个上锁的抽屉里,我偶然看到她写的诗集,才发现这个秘密。那是一本A4纸大小的册子,封面是蓝色星空,里面记录着她用心写下的诗。一瞬间,我惊觉时光残酷,珠玉蒙尘,妈妈的才华被岁月无情地磨蚀。
在我的印象里,妈妈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。她照料着一家人每天的饮食起居,仅有的爱好也不过是和姐妹们跳跳广场舞。原来,她的天赋过早地埋没在日常操劳里,灵动的才思湮没在菜市场的讨价还价中,写诗的双手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变得粗糙。
怪不得,妈妈对古文、诗词信手拈来。上初中,妈妈接我放学时,陪我背《琵琶行》,“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”,让从学校到家的那一段路不再枯燥;我考试成绩不理想,她跟我讲李白为高力士脱靴的典故,勉励我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;妈妈还经常和我玩成语接龙游戏……
怪不得,妈妈一直爱看书,还鼓励我读书。周末,妈妈和爸爸都要上班,我在家里没人照顾,妈妈就把我送到新华书店。我在那里几乎看完了所有张爱玲的小说,还有很多外国经典名著。一时半会儿看不完我又十分感兴趣的书,妈妈就会买回家让我安心看。我最喜欢的是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不知看了多少遍。可能正是这本书让我对英国产生了兴趣,进而长大后选择去英国留学。
妈妈给我定了许多规矩。比如,晚上十点必须上床睡觉;写完作业、练完琴,一定要出门转转,呼吸新鲜空气。但是,如果我要读书,可以例外。
新冠疫情爆发之初,我在英国求学,所在的城市因疫情而停摆。在一片恐慌的氛围里,我的思乡之情益发浓厚,唯有终日读书。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,书中自有大世界。文学名著创造的艺术世界吸引了我,也抚慰了我。想起来,真得感谢妈妈,是她让我接受了文学的熏陶,享受着文学的滋养。
怪不得,妈妈总是对我毫无保留。家里不算富裕,但妈妈让我学舞蹈、学钢琴、出国读书。无论费用多么高昂,她从来没有皱过一次眉头。而她自己买衣服却总是拣最便宜的,一辆自行车骑了好多年也舍不得换,生活简单又朴素。她还带我到处去听音乐会,陪我参加比赛……
妈妈带我进入了文学和艺术的世界,让我体验了千姿百态的人生。可是,她什么时候可以重新拾起笔,重新记录她眼中的世界和人生?
iDSBG(龙华) 张语嫣/文 蒙春梅/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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