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这样几个画面,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在一个漫天飞雪、北风呼啸的冬日,一对中年夫妇推着一辆架子车走在雪地里。路面极不平坦,破旧的架子车颠簸摇摆,车轮偶尔还会打滑。车上,躺着一个出水痘的 5岁小女孩。她身上的伤口已经溃烂,每天睡觉前,母亲总是流着泪帮她把粘着皮肉的衣服脱下来。父母拉着她四处求医,已经整整3年。这个女孩儿就是我。

下田时,母亲总会带上我。去地里的路上有一条河,河上没有桥。过河时,母亲总是把我高高举起。干活时,不管多累,她都会背着我。她舍不得我哭,还怕我晒着,用打湿的手绢盖住我的小脑袋,不时回头往背上看,担心苍蝇蚊子叮着我。

毕业那年,我去深圳打工。母亲和父亲整晚都睡不着,担心我在外面吃苦受罪,怕老实巴交的我被别人欺负。那时家里还没装电话,为了听到我的声音,母亲特意装了一部座机,每次接到我的电话,她都兴奋得像个孩子。

但这一切,都成了过去。

那一天,当我接到父亲语无伦次的电话,把车子开到最快赶到事故现场时,母亲静静地躺在地上。急救人员宣布,母亲已经死亡。那一刻,我的心一下子被抽空。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,我悲伤得不能自已。我想摸一下母亲的手,老公紧紧地拽住我,女儿也用小手拉着我。父亲呆呆地站在那里,喃喃地说母亲生前想去北京,前两天还看中了一条裤子,才10块钱,她犹豫了好久都没买;这一个月,她没舍得买肉吃;她辛苦打工攒钱给儿子娶媳妇,两个儿子却十年都不见回家……

冥冥之中,我相信,当母亲从这个世界离开时,肯定想对我交代些什么。我还想为她捶捶后背揉揉肩,想和她说几句体己话,想陪她一起洗菜做饭,帮她拔掉头上的白发——她说过,不想老,不想看到头上生白发。

翻开手机,里面有母亲给我女儿扎头发的照片。生前,她给孩子做了满满几蛇皮袋子的鞋子,从2岁到10岁,都准备好了。母亲一生节俭,一辈子舍不得吃,舍不得穿,身上的衣服都是姑妈姨妈送的。有好吃的东西都给我们留着,直到放坏了也不舍得丢掉……

我又穷又苦的母亲啊,愿您在那边有肉吃,有衣穿,有福享……

iDPBG(郑州)  吴晓梅/文  蒙春梅/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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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论列表 共有 6 条评论

驭风而舞 2年前 回复TA

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。

我非我 2年前 回复TA

母亲的爱,今生今世说不完,报答不完。我们好好生活,就是对母亲的报答;我们关爱子女,就是对母亲的报答;我们传递爱心给更多需要关爱的人,更是对母亲的报答。

Quentin(生墨) 2年前 回复TA

舐犊情深,在物质缺乏的年代尤其带给人感动。

2年前 回复TA

有妈的孩子像块宝,无论年少年老,只要还有妈妈叫,人就能安,心就不乱。

诗云 2年前 回复TA

情深深,泪绵绵,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场景,无限留白,无穷的想象。文风干练,朴实。我又穷又苦的人母亲………

江克线 2年前 回复TA

催人泪下,世间的母亲都很伟大,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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